太子却若其事,一声未吭,并不为他求情。
黄元也再未说话。
顺郡王面上也一派平静。
左敬天被押了出去,众臣噤若寒蝉。
真是君心如海,说真话不行,说假话也不行,要如何才行?
这时任三禾带了如风进来。
如风大摇大摆走进来,一直跑到皇帝跟前去了。
正元帝十分满意,‘摸’了‘摸’它脑袋。
然后,他冷冷说道:“都散了吧。”
顺郡王吃惊道:“父皇,神虎怎会对嫣儿……”
正元帝猛然将犀利的目光‘射’向他,似乎在问“你想说谁?”
扯出靖安郡主吗?
真是欺他老眼昏‘花’了!
他什么人没见过?
靖安那‘性’子,真要是有那心机,只怕秦嫣早死了,还等人去救!
连如风恐怕都是被冤枉的!
这么通灵的畜生,缘故的去吓唬秦嫣做什么?
可怜它又不会辩,也没人为它作证,谁知当时怎么回事!
顺郡王见父皇发怒,再不敢言,立即退下。
等人散去,炎威太子对正元帝道:“父皇,儿臣当时派人去侄‘女’落水处查看,见附近一丈开外有如风的足印,恐怕确实是它惊了侄‘女’。因怕扯出杜鹃,刚才就没说。”
一面将当时情形细说了一遍,“只不知侄‘女’为何去哪里。说如风‘逼’她去的,儿臣是不信的。如风连儿臣还不大理会呢,好好的去招惹她做什么!”
正元帝哼道:“怕是她隐在那,如风突然来了,可不吓着了。”
又说了几句,炎威太子奉御驾回宫。
东宫侧殿的书房内,黄元正等候。
杜鹃跟在太子身后走进书房,看见他,恍然如梦。
她觉得自己都挪不动脚了,好像是脚自己在走,而不是她的大脑主宰身躯迈步走,每一步都很机械麻木。
待太子坐下,她便站在一侧,鼓起勇气把目光投向黄元。
黄元没有抬头直视他们父‘女’,先大礼参拜。
太子没有叫起,而是问道:“可是你?”
头脑的,叫人不知他问什么。
然黄元却回道:“回殿下,是微臣!”
杜鹃脑中“轰”然炸响,泪水急迸而出!
刻骨铭心的爱人,在这种情形下相聚,又岂是“物是人非”可以概括的?
那心情,不是悲喜‘交’集,但也没有恨之入骨。
她竟然不知如何描述!
仿佛老天爷同他们开了个命运的玩笑!
这样的结果,当初倾心相爱的两个人如何能料到?
她不禁茫然地想:是不是她不够坚定,所以没有等到他?
不,这个问题她夜深人静时想过很多次了。
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
就算她当初坚持,李墩醒来,依然要面对昝水烟。
她法将前世关于李墩的记忆从脑中清除,黄元也法将今生关于昝水烟的记忆从脑中清除,不但不能清除,甚至都不能抛开她,因为这里的婚姻制度不像前世。
他们跨越两世,注定两难!
这让她悲痛伤心,不能自已。
泪眼模糊中,她听见太子和黄元对答:
“……微臣见一小儿放炮仗伤了眼睛,想到此法,便暗中调配试制。那山中有硫磺硝石,先以少量试制……”
“难为你心思机敏。据你看,此物可在军中大用?”
“当然能!只是微臣却办不到,需要找林‘春’。”
“哦,这是为何?”
“殿下,微臣不懂计算,也不懂制作。林‘春’这方面手段高明,请他出头,再汇集铁匠、铜匠等能工巧匠,定能制出好的来。”
“……”
不会计算?
杜鹃努力挤出泪水,凝视着他道:“你还想瞒我?”
黄元这才将目光转向她。
看见她满脸是泪,双眼迅速湿红,嘴‘唇’颤抖道:“微臣并非有意要欺瞒郡主,只是一直未能得机会解释。上次没能救下郡主,真是罪该万死!”
说着惭愧低头。
杜鹃追问:“你说不懂计算?”
黄元抬头道:“郡主忘了,臣未学过数理格物,只略知一二。”
杜鹃悲伤道:“你瞒我有何用?”
黄元莫名其妙道:“臣并不曾欺瞒郡主。臣真的没学过。”
杜鹃再问:“那炸你是怎么制出来的?”
黄元尴尬道:“那些小心思,很容易的……”
说来说去竟不离炮仗,就是把火‘药’装罐子里,封口。
杜鹃紧紧盯着他,似在衡量他话的真实‘性’。
黄元见她不信,忙道:“改日,臣做一个给郡主瞧瞧。“
炎威太子对杜鹃轻声道:“靖安,这很容易想通的。倒是黄翰林心思机敏,比别人先想到,也做的巧,把些锋利之物‘混’在炸‘药’中,增加了威力。只是这东西也当不得大用……”
说着让黄元起来,看座,又命招太医为他治伤。
黄元起身道:“谢太子殿下。”
杜鹃糊涂了,看着他惊疑不定。
看这情形,他并没想起来?
会不会是他骗自己?
看着也不像。
她默默地想起从前:那时总觉得他就是李墩,偏偏问他前世的事,论如何提点也想不起来,那情形就跟眼前差不多。
她不禁有些失落,同时又松了口气。
黄元扫了她一眼,又飞垂眸,连头都垂低了几分。
好一会,就听杜鹃问他道:“你的伤怎么样?”
他忙抬头回道:“大碍。当日回去,林里正去回雁谷请了宫中大夫去帮臣诊治,说肋骨断了两根。续上后养了些日子,林家又送了些好‘药’材,如今已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