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全友?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这个家伙,没错了,这家伙是我高中同学,就是最爱吃韭菜猪肉馅儿包子的那个回子,记得他以前因为吃猪肉不躲人,还被同族人封为民族败类,当年我俩关系死铁死铁的,但是上了大学之后他好像换号了,我找他不到也就没有再联系,他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
又听到了以前好朋友的声音,心里面着实挺高兴,于是我便说道:“嘿你小子,这两年儿上哪儿去了,也不联系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吕全友哈哈大笑,然后在电话那边对着我说:“不忙着呢么,为了奋斗啊,终于让我又找到你了,你在哪儿呢?多少年没见了,咱俩喝点儿啊?”
是啊,多少年了,我细想了一下,大学三年,毕业一年,四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于是我便跟他说,我在哈尔滨呢,你呢?
吕全友对我说:“我在老家呢啊,你啥时候回来,哎我跟你说,哥们儿现在可真阔气大了,用不了几年,真事儿,那寺庙真要归我了。”
啥寺庙?我又楞了一下,这才想到之前高中毕业时他对我说的那些话,这孙子当初的志向好像是要霸占我们那儿的清真寺吧,我想到了这里,便对着他说:“真出家了你?”
“出什么家啊。”吕全友对着我笑着说:“我这叫……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动刀,我找不着我的经了……姚远,真对不住,我这边有点事儿,你啥时候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哥们儿全套的请你,先这样了啊,回见。”
真搞不懂他现在在搞什么,怎么都‘动刀’了呢?
但是我也没问,他还能记得我,这就是好的,刚想到这里,车就来了,我上了硬座,等到了沈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下了车,我给道安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苏译丹现在怎么样了,道安在电话里面对我叹道,还是老样子。
挂断了电话后,我叹了口气,拦了一辆车前往了医院,在这一年里,苏译丹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前一个星期又住院了,每天打着营养药,却越来越瘦。
这医院我已经轻车熟路,先走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这才来到了苏译丹的病房前,在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摆出了一副很开心的表情,敲门走了进去,然后对着苏译丹笑着说:“阿喵兄弟在家嘛~~~?”
即便装出笑容,但是在我看见她的样貌时,心中却依旧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锤了一下似的,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憔悴了。
脸色蜡黄,头发干枯,宽松的病号服包裹着瘦弱的身子,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凸出的腕骨触目惊心,鹅蛋脸几乎要变成了瓜子脸,面容憔悴的他,正站在窗台前望着外面的世界,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看上去那么的弱小。
她转过了头来,望着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只见她笑着说:“你是谁呀?”
“我可以是马里奥也可以是路易,反正都是打败了怪兽后来见公主的。”我对她说。
“路易就算了,一绿帽侠。”苏译丹笑着说。
其实我这话并不是开玩笑,说起来我确实是打败了怪兽之后才来的,于是我搀扶着她坐在了床上,陪她聊天,同房间里的一位老爷爷见我俩聊得火热,便打趣道:“小伙儿啊,你得多来陪陪这小丫头,她成天哭哭啼啼的,你一来她就高兴了。”
听这老爷爷这么说,我的心里又内疚了起来,我也想天天陪着她,可是却办不到,苏译丹听那老爷爷说完后,小脸一红,然后对着那老头摆了个鬼脸,笑着说道:“你这老爷子,整天就知道拿我开心。”
“小病友还不好意思了。”老爷子哈哈大笑。
我陪苏译丹说了一天的话,她听我说这次能多留几天,显得很高兴,不住的抚摸我的脸,说我瘦了,但是对自己却只字不提。
等到晚上道安送来了吃的,我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便同道安回了他家。
在他家里,我拿出了烟,老实说,今天我的心情很糟糕,白天在医院也都是在强颜欢笑,即使我不懂医学,但是用肉眼就能看出,苏译丹的身体已经要不行了,尽管我不能接受,但是却也无能为力,我低着头抽了一口烟,然后对着道安说:“她……还能撑多久?”
这是我最不想问的话题,因为这太现实也太残酷了,道安对我说:“按现在来看,最多……最多只有一年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许会多几天,也许会更短,我低下了头,擦了擦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道安见我这样子,便安慰我:“兄弟,你也别太上火了,成事在人,某事在天,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会有起色的。”
我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
第二天,等我到医院的时候,苏译丹一个人躺在病房里面,她看上去心情很差,见到我来,也只是勉强一笑,似乎有心事似的,同她说话,她也好像提不起精神似的。
等到了中午,我下楼买了鸡汤和饭菜,拿回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她才吃了一点,就说饱了,于是我用汤匙盛了一勺汤对她说:“饱了就喝口汤吧。”
“你想撑死我呀!!!”苏译丹望着我忽然大喊,然后一把推开了我的手,鸡汤和饭菜劈头盖脸的撒了我一身。
她等着眼睛望着我,不住的喘息,而我无奈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拿起笤帚低着头清理了一下地上的残羹,苏译丹望着我,她就这么望着我,然后眼睛里面忽然涌出了泪水,哭了,她一边哭一边对我大喊道:“走,你走!不用你管我!!”
她越哭声音越大,最后趴在了被子上,好像十分伤心似的。
我叹了一口气,也许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吧,我走了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然后对着她说:“没事,没事的。”
苏译丹哭了一会儿后,抬起了头,然后哽咽的说:“昨晚上,旁边床的老大爷死了。”
说完后,她又哭了起来,她抓着我的肩膀,然后对我说:“姚远,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原来死亡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对我说,她真的不舍得,真的不想像那老大爷一样,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搂着她,不断的跟她说,没事,没事的。
就这样,一个下午过去了,她终于恢复了平静,记得苏译丹以前曾经对我说过,当你伸出手,把手掌握成拳头的时候,唯一抓不住的,只有自己的生命线,可见,只有生命是无法自己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