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手抱起他的右腿,一手就去脱他脚上的布鞋。
传山看了看被扒光了的尸体,再看看自己被那人抱进怀里的大腿,冷静地问候了一声:“喂,我还没死呢。”
男人的身体僵直了,维持着抱着传山大腿的姿势,一点点、一点点把头转了过来。
传山挑挑眉,这人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年龄大约在二十到三十之间,脏兮兮的脸看不清面貌,只能大概看出一个轮廓。
“我、我就想试试,没、没想拿。”
“哦,是吗。那么能麻烦你把我的脚放下来了吗?”
青年赶紧松手。
传山收回脚,坐起身。他在想要怎么处置这个人。
青年拘束地站起身,有点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睛不时往那一卷衣裤上瞟。
传山坐在地上,自然就看到了青年那双赤/裸的大脚。
这下他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他到矿里头一天碰到的那个贪吃鬼吗?
传山不喜欢抬头看人,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顿时就给青年带来了莫名的威压。谁叫他比他高呢。
青年越发显得无措起来,搓着手,低头不住赔礼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看到你们倒在这里,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后来发现你没死,只有他死了,就想、就想……”
“想怎样?”传山的声音有点冷。对于将要死在他手上的人,他自然无意好言相交。
“我猜洞口那筐煤应该是你的,就想帮你看着煤筐,等你醒了,跟你商量那个死人的东西能不能分我一半……不不不,三分之一也行。”
“你说你打算帮我看着煤筐,直到我醒来?”
“是啊、是啊。”青年拼命点头。
传山压根不信。这种环境下你让他相信这种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谎言,怎么可能?
“那我不要煤,你把那死人的衣服和鞋子给我可以吗?”青年小心地探询道。
传山没有回答,走到辛一三四面前,弯身慢慢把木棍从他心口处拔出。因为他拔得极慢,木棍拔出后,他身上没溅到一滴鲜血。衣襟上只有当初把木棍捅进辛一三四心脏时留下的一些血迹,但那些血迹和他身上原本的污迹混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出来。
“你你你不会想要杀我灭口吧?”青年看来不太笨,猜出了传山的意思。
“我怎么能保证你不会把这里的事说出去?”传山掂量着木棍,对青年微笑。
“我发誓!”
“发誓值个鸟!”
“我可以立字据!”青年大声叫。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立字据。”青年缩着脖子小声道。
“我要你立字据干什么?在这个鬼地方,你认为一纸字据能干什么用?而且你哪来的纸和笔?”
“可以……写血书,用衣服……”这次青年的声音跟蚊子哼差不多了。
传山揉了揉眉头,有点哭笑不得。
这人的思绪好像跟普通人不一样,他竟然给这人带偏了话题,弄得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杀意一下就冲淡了许多。
如果不杀他,那么怎么才能控制这个人不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他才刚来,又杀了同一个势力的人,还是名义上教他挖煤的“师父”,不管理由如何,这事给人知道总归不好。而且这势必会牵扯出他杀辛一三四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才是他真正想要掩藏的。
传山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上下打量眼前青年。
被煤灰掩盖的脸看不出是美是丑,但轮廓还算端正。看眼睛不像奸猾之人,观他言语动作,还有点憨态,似乎没什么心眼。
传山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考虑到如果就他一个人的话,恐怕真的很难在这里混下去。但如果身边有个可以使唤的人,那么一切也许就不同了。
传山看青年的目光渐渐改变,少了几分杀意、多了一些算计。
“你叫什么?”
“庚二。”青年立刻回答。
“我问你,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青年犹豫了一下,不肯说,“你叫我庚二就行。”
“你叫我相信你,却连真实姓名都不愿告诉我,那要我怎么相信你?”传山收起木棍,抱臂道。
青年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支吾了半晌,才道:“我、我……姓梅。”
“梅什么?”
这下青年怎么都不肯说了。
传山还想再威胁他一下,却听青年急道:“我要想骗你,随便编个名字骗你就是。我不肯说,自然有不肯说的理由。你要再逼我,我、我就不跟你立字据了。”
传山给这人气得笑了出来。
“行!你要跟我立字据是吧?那么字据的内容就得照我说的来。你要不同意,今天你也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传山把辛一三四的衣服抖开,撕了一大块。走上前一把抓住青年的手,掏出削尖的木棍,毫不客气地在他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
青年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心疼自己的手指,还是在心疼那件衣服。
传山就沾着青年的血,在辛一三四的衣服上写起了字据。
“识字不?给!好好看看,看完了记得签上你的名字、按上你的手印。”
青年接过用他的血写就的字据,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看着看着,手就抖了起来。
传山抱臂看着他,对他可能会有的反应都已料到。
嗯,不错。目前的反应看来还算轻的。
“第一条,保守你的所有秘密,不经允许不可以传给第三人知晓。这点我可以做到。”青年的声音有点发抖。
“可这第二条,你的所有命令都不可以违抗。这算什么?!”
传山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还有第三条!要为你洗衣烧饭打扫看家带孩子。你哪来的孩子给我带啊?”
“哦,这个以后会有。先写上,免得以后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