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

作者:语笑阑珊



    “妙手前辈?”陆追道,“不是在冥月墓吗?”

    萧澜摇头。

    “那会去哪里?”陆追犹豫,“雪钻呢?”

    “在来之前,我曾去白玉夫人墓中看过。”萧澜道,“那雪钻还在。”

    陆追看向陶玉儿。

    陶玉儿猜测:“莫非私自闯入了冥月墓?”

    萧澜眉头紧锁。

    现如今整个冥月墓的守卫都由自己负责,旁人想闯进去是万万不可能的,可偏偏那个人是空空妙手——任何一处墓穴对他来说,都是半个家。

    萧澜叹气:“我再回去找找看吧。”

    “冥月墓中现在如何了?”陆追问。

    萧澜将掩凤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白玉夫人还有座庙?”陆追听得稀奇,“即便再受宠,也不至于大张旗鼓到此地步吧?”

    “而且是盖在罕有人至的深山之中,听起来像是又有阴谋。”陶玉儿问,“那珠子呢?”

    萧澜从布兜中倒出来,比起在烛火下的脉脉流光,此时被太阳一照,更加璀璨夺目。

    陆追道:“不认识。”

    “你都不认识,那这里估摸也没人能认识了。”萧澜将珠子放在他手上,“眼睛肿了,昨晚没睡好?”

    周围人:“……”

    咳。

    陆追捏着那大珠子,问:“给我了?”

    “不知根不知底,我可不敢给你。”萧澜摇头,又重新拿走,“我得赶回冥月墓去找妙手前辈,别真出事了。”

    陆追趁机道:“我能去趟掩凤山吗?”

    萧澜道:“不能。”

    陆追:“……”

    不然你再考虑一下呢,我爹还在,你拒绝我拒绝地如此干脆,将来聘礼是要翻倍的。

    陆无名也道:“不准去。”

    陆追:“……”

    这种时候,你二人倒是挺齐心。

    陆追道:“我要去。”

    萧澜看了眼陆无名。

    前辈。

    陆无名凶狠地回看过去。

    你自己为何不去说!

    萧澜只好又将目光投向陶玉儿。

    陶玉儿点头:“我陪你去。”

    陆追笑道:“多谢夫人。”

    陆无名胸口发闷:“我说了,不准去!”

    “好好说话,凶什么。”陶玉儿看他一眼,颇为嫌弃,“明玉功夫又高,又聪明,去山上看一眼破庙怎么了。若是没有你,他也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后起之秀,你老关着他作甚,下回回家,是不是还要加把锁?”

    陆无名:“……”

    关着?

    陆追看着萧澜:“我想去。”

    萧澜无奈:“好。”

    陆无名险些背过气,这什么人,说倒戈就倒戈。

    萧澜又叮嘱:“虽说只是一处破庙,却也要小心,知道吗?”

    陆追点头:“嗯。”

    陆大侠心情复杂,既冲冠,又悲苦。

    养个儿子,为何比养个闺女还要累。

    大刀也没这么多事。

    转天清晨,陆追踩开脚下枯枝,慢慢往山上走。

    岳大刀叽叽喳喳道:“我还是头回见到这么高的山。”

    陆追道:“若是累了,就去让阿六背着你,他求之不得。”

    “我才不让他背。”岳大刀手里捏着一块手帕甩,一边走一边问,“公子打算何时成亲呀?”

    陆追失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连贺礼都准备好了。”岳大刀眯着眼睛,像个藏不住秘密的小孩子,“我给阿六看过了,他也说好看。”

    “阿六说好看啊?”陆追跟着笑,想起先前他曾经买过的七彩绸缎,鎏金茶壶,一个艳红艳红的花瓶硬说是景泰蓝,以及一根老树桩子,要当灵芝煮水喝,打都打不醒。

    陆追道:“为了这贺礼,我也得早些成亲。”

    岳大刀小声道:“我也想给阿六准备个礼物,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没送过她东西呢。”

    陆追问:“打算送什么?”

    “我也不知道,才会来问公子的。”岳大刀道,“除了吃饭习武,他好像也没有别的爱好。”

    陆追“噗嗤”笑出声来。

    岳大刀有些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啊?”

    “他喜欢你,你送什么他都喜欢。”陆追道,“哪怕就说两句好听的,也成。”

    岳大刀摆手:“那可不成,他送了我一只镶着宝石的小斑鸠,我也要送一个差不多的才成。”

    陆追:“……”

    那斑鸠是我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算了,我再想想。”岳大刀甩甩手绢,“我去追阿六了啊,公子慢慢走,别摔了。”

    陆追笑着点头,一路目送她的身影远去,扑棱扑棱的,小雀儿一般。

    陆无名上前问:“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陆追道:“说将来她与阿六成亲的事,我准备聘礼,爹准备嫁妆。”辈分乱就乱吧,随便爱叫什么都一样,只要一对有情人能长相厮守,谁还会在意这些。

    前天刚落过雨,地上有些湿滑,陆追搀住陆无名,父子二人难得如此亲密。

    陆无名摇头:“你爹我又没有七老八十。”这还搀上了。

    陆追道:“嗯。”不撒手。

    陆无名嘴上嫌弃,心里挺美,带着儿子走了两步,却觉察出不对:“你怎么了?”

    陆追皱眉:“有些冷。”

    像是有冰刃破开血肉,寒风穿透骨髓的那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