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

作者:语笑阑珊



    萧澜哭笑不得:“要喝水吗?”

    陆追摇头,又催促:“快些说。”

    “我说了,你就好好睡。”萧澜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猜测大致说了一回。

    “玉棺上有裂纹?”陆追问。

    萧澜点头:“除了被我震出来的细缝,还有不少新的裂痕,先前可没有。”

    “你猜的没错,我也觉得应当是蝠想抱走棺材。”陆追道,“可是又重又脆,所以未能得逞,他那般喜欢白玉夫人,定然不舍得伤她,只能又悻悻放了回去,另谋他计。”

    “入口一直有人守着,所以不管是蝠还是妙手前辈,都是通过别的暗道进的墓室。”萧澜道,“可我没找到。”现在才后悔,当初没有多向空空妙手学一些东西。

    “你已经够好了。”陆追拍拍他的侧脸,“凡人哪能事事精通,你看,你不会的,我也不会。”

    萧澜笑笑:“事情我说完了,你也该乖乖睡了,嗯?”

    陆追小声道:“亲一个。”

    萧澜凑近,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浅吻。

    陆追道:“不够。”

    萧澜捏住他的鼻子:“岳父与娘亲都在外头。”

    陆追抱住他的腰,在外头也要亲一个,我不吵。

    萧澜抵住他的额头,又喜欢又好笑,看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眼底闪着光,叫人不舍得拒绝,也压根不想拒绝。

    唇瓣贴合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情深与爱恋。萧澜手臂环过他的腰肢,掌心贴合着那微微寒湿的脊背,感受到那瘦削凸出的脊椎,便吻得更加温柔几分。

    陆追整个人都靠在他怀中,先前还有些力气,后来却犯起懒来,闭着眼睛耍赖不肯动,只迎合微微张开嘴,任由他索取更多的甜蜜滋味。

    萧澜笑,低声问道:“怎么一直闭着眼睛?”

    陆追道:“在发呆。”

    萧澜抱着他拍了拍:“谁会在这种时候发呆。”

    “我先前做梦了。”陆追环住他的脖子,回味,“是个挺好的梦。”

    萧澜道:“嗯。”

    “梦到阿六有了孩子,我们当了爷爷。”说着说着,陆追自己也想笑,“大刀抱着小娃娃来,你却只坐在院中捡黄豆,也不知是要用来做什么。”

    听他说得高兴,萧澜却反而有些心疼,将人抱紧又亲了亲,道:“好。”

    陆追不解:“好什么?”

    萧澜道:“将来我天天给你捡黄豆。”

    陆追笑出声来,又凑近他亲昵了一阵,方才恋恋不舍放开:“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那掩仙山的秘密,我替你去查。”萧澜用拇指蹭过他的脸颊,“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将身子养好,知不知道?”

    陆追道:“我不再去那山中便是。”

    “睡吧。”萧澜道,“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陆追裹在一堆厚重的被子里,头发有些乱,可脸依旧是精致的,苍白的脸颊映得眼睛又亮又清澈,反而更加招人喜欢。

    萧澜道:“闭眼睛。”

    陆追道:“你别担心我。”

    “我如何能不担心你。”萧澜扶着他躺好,“不过我也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

    陆追笑笑,半闭起眼睛又被他亲了一口,方才目送人离开。

    陶玉儿与陆无名早已去了外头——毕竟里头再宽敞,也只是一处山洞,一道门帘隔开小情人的悄悄话,两个长辈坐在外头听,很像脑子出了毛病。

    萧澜一路回了冥月墓,天色已是破晓时分。弟子说墓中一切如故,并无异常。

    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去了红莲大殿下的地牢。

    鬼蜘蛛被缚在木桩上,头向下垂着,听到有人进来,也只是抬了下眼皮。

    萧澜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还不打算说吗?”

    “我说了,命就没了。”鬼蜘蛛嘶哑道,声音干涸如同皴裂的大地,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你倒是挺惜命。”萧澜道:“可现在生不如死,也不见得有多好。”

    鬼蜘蛛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呵呵笑出来:“你死心吧,我永远也不会说的,没人与我勾结,我也不认识什么食金兽,更不知道什么巫蛊之术,闻所未闻。”

    “不想试着和我谈谈条件吗?”萧澜向后靠在椅背上。

    鬼蜘蛛道:“除非你先将我放出冥月墓,否则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与你谈。”

    “看来你是当真想活命。”萧澜啧啧。

    鬼蜘蛛并没有否认,他自然想活着,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想活着。

    可出乎他的意料,萧澜却并没有再说什么,更别提是开出条件,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便起身出了地牢,厚重的铁门重新关闭,将所有声音都隔在了另一头。

    萧澜又去找了药师。

    苍老的妇人佝偻着腰,在桌边缓缓研磨着草药,白发几乎要垂到地上。

    药师道:“少主人来了。”

    “听说药师忙了一夜,我就过来看看。”萧澜道,“前日在白玉夫人的墓室中,我一时心急出言冒犯了药师,还请药师莫要放在心上。”

    药师笑了一声,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摇头道:“想不到啊,少主人竟还会有主动来向我道歉的一天,可那都是些小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萧澜道:“姑姑说她幼时曾生过一场病,是药师用性命救了她。”

    药师手下顿了片刻,不过很快就继续忙碌起来,并没有再接话。

    萧澜道:“我能知道,那究竟是何种方法吗?竟能将两个人的性命连在一起。”

    药师摇头:“只是些寻常毒物罢了。”

    萧澜却并不打算被她敷衍。

    药师心中烦躁:“少主人这般追问,莫非是想学?”

    萧澜反问:“我能学吗?”

    药师看了他一阵,道:“那些毒物早已被捕杀一空,即便是我愿意说,少主人也找不到了。”

    “是吗?”萧澜随手拿起桌上一根草叶,惋惜道,“真是可惜了这门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