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带着好不好?”萧澜手中拿着一把小茶壶,“看你挺喜欢,带着路上泡茶。”
陆追点头:“好。”
“东西我已经收拾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萧澜道,“西北风沙大,不过这飞柳城也没什么好的裁缝铺子,待路过云落城时,我再替你挑几件好的大氅。”
“我不去西北。”陆追幽怨强调。
“哦。”萧澜嘴角一扬,“我忘了。”说完看看天色,又道,“时间还早,那要不要出去走走?还是我讲几个西北妖女的故事给你听?”
陆追受惊:“西北还有妖女?”
“有。”萧澜道,“我就遇到过,在玉门关外一家小茶棚里,红衣黑发,妩媚妖娆,我原以为是酒娘,可后来一打听,却都说那里早就成了废墟,平日里别说是人,鬼影子都没一个。”
陆追不满道:“你打听人家做什么?”
萧澜先是一愣,后又一乐:“我为何不能打听?”
陆追砸吧了一下茶壶嘴,心说,你个流氓,八成是看人家妩媚妖娆。
“这回去,说不定还能再遇到。”萧澜替他添水。
陆追怒曰:“看你这一脸恋恋不舍,那妖女对你做什么了?”
萧澜道:“热酒煮饭,后来来了一伙兵痞,我出手救了她。”
陆追道:“哦。”英雄救美。
“早知道她是鬼怪,我也就不救了,白白被砍了两刀。”萧澜叹气。
“砍哪了?”陆追皱眉。
萧澜解开腰带。
陆追道:“喂喂喂!”
萧澜停下手,不解道:“你不是要看吗?”
陆追:“……”
我说了吗?
萧澜将上衣丢到一边,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来,肌肉微微隆起,漂亮的线条从胸肌一路蔓延到小腹,最后隐没在松垮垮的裤腰下。
陆追面上再度一热,将视线挪回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上:“都是作战时受的伤?”
“算是吧,还有一些是早年行走江湖时,与仇人交手留下的。”萧澜合上衣襟,“不过那时学艺不精,现在已经没几个人能伤得了我。”
这话说得有些自负,陆追却挺喜欢听:“嗯。”
“当真不去西北吗?”萧澜看着他,“哪怕不打仗,只去军营中见识一番也成。”
陆追向后一靠,目光飘向半空:“考虑一下。”
“好好考虑。”萧澜往他手心放了一颗花生糖,“我等你。”
……
阳枝城里,陶玉儿拿着书信,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陆无名问。
“澜儿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在飞柳城中假装不认识小明玉,还写了封书信来,叮嘱我们莫要露馅。”陶玉儿将信纸递给他。
阿六在旁边抽抽嘴角,这是个什么恶趣味啊。
陆无名也是哭笑不得,问:“何时回来?”
“估摸再有二十来天吧。”陶玉儿道,“他二人难得悠闲一回,就莫要昼夜不停赶路了,在路上多看看多休息,就当是补偿这一年的离别之苦。”
陆无名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
两匹骏马踏破晨光,一路离开了飞柳城,在田间小路上溅起一片水光。萧澜扬鞭追上他,笑道:“慢一点。”
陆追骑着飞沙红蛟,宛若置身云端,只觉耳边风声飒飒,虽说速度极快,却又极稳,一口气翻过三座低矮山丘,方才勒紧马缰,转身道:“大漠里还有它的同类吗?”
“有自然是有,不过极难寻得。”萧澜道,“喜欢?”
“你该问,有谁会不喜欢?”陆追揉揉那坚硬的马鬃,爱不释手。
“那好办,若你肯去西北,我就送你。”萧澜说得随意。
陆追有些晕眩。
“如何?”萧澜问。
陆追纠结道:“你这么大方,家里人知道吗?”
萧澜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温柔的笑意与梦境重合,陆追再度坚定拒绝:“不去!”
萧澜叹了口气,看似颇为遗憾。
陆追挥手扬鞭,再度将他远远甩在了后头。
从飞柳城到阳枝城,一路都是秀美的江南秋色,诗情画意袅袅婷婷,途中有一处小城名叫月老镇,更是声名在外,终年都有游客络绎不绝。
“今晚我们就住在此处吧。”萧澜道,“不赶路了。”
陆追念城门口的牌匾:“月老镇?”
“据说月老曾来这镇子里暂时歇脚,促成了许多姻缘。”萧澜道,“有情人都喜欢来这里,想要寻得有情人的,也喜欢来这里。”
他这话说得温柔低哑,又是情人又是红线,陆追双腿夹紧马腹,扯着马缰诚心建议:“不如我们不进城了。”
“为何?”萧澜不解。
陆追道:“我觉得方才路过的那片树林子挺好,不如我们去生一堆火,守着过夜。”
萧澜笑道:“放着舒舒服服的客栈不住,却要去树林子里吹风?”
陆追坚定道:“总之我不进城!”
“那也好。”萧澜妥协,“我进城,去客栈里泡澡睡床,明日再去树林子中寻你。”
陆追:“……”
你想得还挺美。
萧澜笑着牵过他的马缰,带着一道往城中走去,顺便问过守城的官兵,最好的客栈叫什么名字。
“锦绣客栈。”官兵很是热心,“穿过这条街,一直往前走便是,就在月老祠对面。”
诚如萧澜所说,这城里来求姻缘的人的确不算少,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月老祠内的香火气。锦绣客栈门口坠着两串大红灯笼,层层纱幔轻飘,不像客栈,倒有几分像歌坊舞肆。
陆追目光幽幽。
萧澜道:“两间上房。”
“不巧。”小二为难道,“上房只剩了一间,通铺倒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