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照顾季小柔的田野娜。当初米卡卡和她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当然,他是不知道齐木和田野娜之间的往事。
“季家父女呢?”当知道这人是影子怪客后,米卡卡立即担心起季宏伟两父女的安危。
田野娜说:“我已经把他们送走了。”
“你没杀掉他们?”米卡卡似乎感到意外。
一般来说,坏人都会将知道内情者给灭口的。
田野娜笑了笑,反问:“我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这个……”米卡卡倒被问得无言以对了。
而此时,那季家父女早已乘坐今天下午的高铁,离开了上海这座繁华的都市。
坐在飞驰的高铁中,季小柔抱着爸爸的胳膊,凝望着远处渐渐逝去的城市,说道:“爸爸,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季宏伟看了看女儿,温柔地抱着她,却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呢。”
说不定,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这儿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因为伯爵要毁了它。
“你觉得你有胜算吗?”白春坐在椅子上,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和一身洁白的西装相比,他的脸同样显得十分苍白。
这是一个垂死的病人。对于死亡,他已经毫不计较了。
“未到最后,仍未知胜败如何。”齐木淡淡回了这一句。
现如今,他和林杉,米卡卡为一边。
而白春,田野娜,范坤,王泽刚,迟国慧则是另一阵营。
正与邪,壁垒分明。
“你们赢不了。”田野娜说道,“小破,你输定了。”
从人数看,齐木他们根本毫无胜算。单从战斗力分析,齐木仅能对付范坤三人其中一个,而林杉一向体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胜在他有枪,是个千里挑一的神枪手。至于米卡卡,这跑腿……就不分析了。
再看白春这边,范坤等人本身就是特种兵出身,功夫耍枪的本事不在齐木林杉之下,更何况他们对齐木的银针和林杉的神枪早有防备。这真要对战起来,齐木这方将是大大的吃亏呢。
然而,有一个人,却被现场所有人都忽略了。
“嗖”的一下,一个人影突然抄起白春放在餐桌上的病毒炸弹就跑。
这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正准备死拼呢,哪会料到出现搅局者?!
“抓住她!”白春大声喊道,指着跑到那边的身影。
那个家伙,手里拿着病毒瓶,居然还得意地笑。
“她不是迟国慧吗?怎么叛变了?”米卡卡一愣,只见抢走病毒瓶的人正是迟国慧。
这连范坤等人也是一时发怔。倒是听白春和齐木同时大喊出来:“她不是迟国慧,她是千先生!”
又是这个有着一千张面孔的怪盗!这家伙居然又冒充了迟国慧。
“把她交给我!”田野娜说着,便跑了过去。
范坤和王泽刚也想冲过去帮忙将病毒瓶抢回来。但是,一张椅子飞了过来,差点没砸中他们。一看,是齐木挡在了他们面前。
“我来对付他!”范坤故意展露自己的肌肉一般,然后让王泽刚去对付米卡卡和林杉两个。
当范坤很快和齐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王泽刚这边还没动静。他和米卡卡,林杉二人对峙着,双方谁也不先出手。米卡卡更是怂,装腔作势地挥了挥拳头:“你……你别过来,我可是学过咏春的。你知道叶问是我谁吗!他是我祖师爷!”
刚说完,“啪”的一下,王泽刚一拳打了过来,自诩得到叶问真传的米卡卡挡都没挡住,鼻子挨了一拳,乖乖地留下一道鼻血。
“喂!不许发动突然袭击!有没有体育精神!等我喊一二三再打好吗?”米卡卡鼻子痛死了,还要兼职裁判的工作,也是够累。
“一,二,三!”
这次,王泽刚倒是很有体育精神,等到他喊三了再出手,不过这一次,米卡卡依然没挡住对方的重拳出击,鼻子又挨了重重的一下。这一下,几乎把他的鼻梁都给打断了。
“呜呜……”米卡卡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好想哭。
剩下林杉一个人要对付王泽刚,好像难度也忒大了点。所以,王泽刚有些不屑一顾,轻蔑地看了看林杉。林杉也自知论拳脚打不过这家伙,所以……
“上!”林杉大叫一声,首先发动攻击的却是米卡卡。这小子像小狗一样扑到王泽刚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就……咬。而林杉也趁机跳到王泽刚的身上,也是……咬。
“我靠!你们两个是属狗的吗!”王泽刚被这两个小子当成火腿肠了,咬得他狼嚎鬼叫,痛不欲生。至于这种低级的招数,本作者也是十分嫌弃的。
让我们回到两个怪盗的对决上去吧。
只见千先生和影子怪客在餐厅里为了抢夺那个病毒炸弹,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时而跳到餐桌上,时而绕着柱子,总之,那炸弹在两人手中易手多次。直到……炸弹从影子怪客手中脱手,飞到半空。趁此机会,千先生借椅子飞起,眼看就要拿到那炸弹了,不曾想,影子怪客飞起一脚,直接将炸弹给踢飞。
这炸弹径直飞向一边,在地上滚了滚,便静止。
“快拿到它!”
所有人都向它跑过去。但一个身影先一步将它拿了起来。
是白春。他拿着病毒炸弹,一缕邪恶的笑意浮起。
他的手指,正在按下炸弹的启动键。
不能让他得逞!
齐木动了杀机。绝对不能让白春启动炸弹的。
一枚淬着剧毒的银针,从齐木的袖管里射出,径直飞向那边的白春。
“小心!”然而,就在银针眼看要扎上白春的时候,田野娜出现了,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枚银针。如果来得及的话,她完全可以用披风将它挡掉,然而,来不及了,她只能徒手去接。
那针,扎在她手里,穿破皮肤。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仿佛,决战到此结束一般。
毒性从田野娜的皮肤迅速地蔓延,她的手掌呈现中毒的黑紫,很快,她的嘴唇也变黑了。她身体晃了晃,便失去了活力,颓然倒在白春的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白春抱着她,悲痛至极。“你为啥要帮我挡这一针,我毕竟是要将死之人了。”
“伯爵。”田野娜虚弱地伸出手,想要抚摸白春英俊的脸颊,“能死在你怀里,我就满足了。”
噢。这个姑娘是爱他的吧。
白春何尝不知道。但这些年来,他不过将她当做妹妹,亲人。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我知道的。”田野娜紧紧地抱着白春的手臂,她感到身体很冷,很冷。“你爱的人是卓小姐。即便这样,我还是想死在你的怀里。”
这是一个对爱痴情的女子。爱情像大海,她壮烈地溺了进去。
白春沉默着,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田野娜的脸。他的眼泪带着温暖,大颗地滴落到她逐渐冰冷的脸庞上。田野娜要死了,他也要死了。白春忽然望向远处的夕阳,它正在一头扎进地平线里,如同生命的湮灭。
晚霞的温度,笼罩着这塔顶上的每一个人。齐木慢慢走了过来,他看着奄奄一息的田野娜,心是悲痛的。他不想再杀人了,然而,他却杀了儿时的好友。齐木感到心脏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他忍着满腔溢出的悲伤问她:“这个人,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田野娜露出苍白幸福的微笑。这笑,便是答案。
她努力地看了最后一眼她爱的人,仿佛要将他的影像永远地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然后,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那是很多年前的故事,说起来,应该是小破离开孤儿院两年后。因为孤儿院被查封,田野娜也被送到了寄养家庭。然而,那家人对她很差,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主人家虐打。
那个家的男主人喜欢酗酒,总是拿着一根那么粗那么粗的木棒往十岁的田野娜身上打。那一下一下的击打声,田野娜仿佛能听见骨架在碎裂的声音。她时常逃了出来,坐在路边,即便饿着肚子也不肯回去。
遇见伯爵的那天是下着大雪。上海就像一个漏风的城市,到处吹着阴冷的北风。天是灰沉的,街面上结着冰,行人裹紧她们华丽而暖和的大衣,面无表情地从一个孤独无依的小女孩身边走过。田野娜安静地看着经过的每一张脸庞,它们都是幸福的。而马路对面是一家高级餐厅,一家三口在里面庆祝女儿的生日,她看到那个约莫同岁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美丽的衣裳,就像公主一般。
田野娜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太冷了吧,眼泪都藏在了温暖的体内。
她不知在街上坐了多久,耳边传来那家主人咆哮的声音:“臭丫头,等你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想逃,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多么希望出现一双温暖的手,带着她去一个温暖的地方。
这样的人,会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