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瑶娘不禁垂首看了怀里的小宝一眼,有些不舍地抚了抚他的小脑袋。
“姐……”
“你也算是终于有了盼头了,姐也不用成天一想着你就揪心不已。你要放聪明些,该争的争,不该争的可千万别争……王妃待你好,你就老实听话,人家是大妇,你是做小,可万万不当动那不该有的心思……”
其实蕙娘也不懂这种王府大宅里的处世之道,她只能尽量把自己懂得一些道理告诉妹妹,而瑶娘也就认真地听着,一面听一面点头。
而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蝶儿从外面走进来,“夫人,时候已经不早了。”
瑶娘顿时感觉到心里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想拉住姐姐小宝不让他们走,面上却是强笑着站起身去卧房里收捡东西。进了房,她又偷偷抹了会儿眼泪,才拭干脸抱着一包东西走出来。
这里面有她这几个月给小宝做的衣裳,里里外外好几身,全是王妃赏她的好料子,还有做给姐姐姐夫做的衣裳。另还有些银两,却是她攒了好几个月的月钱,算是小宝寄养在姐姐家中给的伙食钱。
她依依不舍地将蕙娘和小宝送到后门。小宝这会儿已经醒了,有些疑惑地看着大人们,蕙娘叹了口气,安慰妹妹让她别难过,等以后她瞅着机会再带小宝来探望她就是。
姚成已经在骡车上等着了,蕙娘抱着小宝上了车。
瑶娘没敢去看这副画面,背过身去垂头咬着下唇,心里下定决心要讨好王妃,以后多接小宝和姐姐来府里。
这么想着,心里的那股难受感总算淡了些,她才带着蝶儿又回了小院。
为了今天,她连着忙碌多日,每次晋王走后,她就要休息多日才能缓过来。这两日为了接小宝来见面,却是连休息都顾不上。这会儿人走了,心里那股气儿也泄了,顿时觉得困乏极了。
“蝶儿,晚膳别叫我,我想睡一会儿。”她一面交代,一面就进了卧房。
蝶儿在她身后,有些妒忌地看着对方那如迎风摆柳的婀娜背影,在心里骂了句狐媚子。
整个晋王府谁不知道这瑶夫人就是靠狐媚子手段上了位,成日恬不知耻地硬拉着王爷来她房里。蝶儿在瑶娘身边服侍,免不得会撞见各种不宜见人的场面,想着那日她隔着帐子,见里面有个曼妙的影子伏在那上面起伏不停,她忍不住红了脸的同时,又在心里呸了一口。
她撇了撇嘴,跟进去打算服侍瑶娘更衣,却在进门后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只见瑶娘俯卧在地上,声息全无,嘴角淌下一道乌黑的血迹。
瑶娘看着放在桌上的衣裳,眼中满是喜悦。
她正愁没衣裳穿呢。
其实她从家里出来,多少也是带了几身衣裳的,可她以前惯是喜欢些粉嫩娇艳的颜色,如今她想不招人眼,自是想捡了暗色穿,而送来的四身衣裳恰恰都是暗色的。
一身石青色,一身绿沉色,另两身则是秋香色和檀香色。从颜色上来看,可能不符合年纪,但却很符合身份,奶娘本就是来奶孩子的,不用穿得太花哨。
上辈子瑶娘刚到小跨院,上面也发下了这几身衣裳,可她嫌弃颜色太难看,都是捡了自己的穿。明明是同样一件事,却因为心境的不同,心态自然也不同,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瑶娘拿着衣裳去屏风后面试,因为不是量身定做,稍显有些大了些,但她现在恰恰要的就是衣裳宽松。
瑶娘索性就穿上新衣出了门。
先找了个小丫头问哪里可以洗衣,得知后罩房前的那口井可以用,她就回房将要洗的衣裳,抱到后面去洗了。
从小楼旁的角门出去,迎面就是一个和前面庭院差不多大的院子。正面是一排后罩房,两侧还有杂物房、厨房以及住人的房子若干。
杂物房里有木盆、水桶,还有洗衣用的皂角。这些都是绿腰告诉瑶娘的。其实这些瑶娘都知道,只是不经过询问就冒然,总显得有些突兀。
拿到自己要用的东西,瑶娘便去了水井前,将水桶丢进井里,往上打水。她力气不大,只能打起半桶来。
就着这半桶水,她将自己换下的衣裳泡进木盆里。
绿腰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见她真摆出要洗衣的架势,也没说话就离开了。
而就在瑶娘洗衣的同时,翠竹也收到了绿娥送过去的衣裳。
只是她颇为不屑的看了一眼,就扔在边上了。
料子倒是不错,就是颜色寡淡了些。她虽是寡妇,可没想一辈子当寡妇。
由于今天初来乍到,瑶娘和翠竹是不用上值的,这半日时间是留作安顿之用。不过翠竹可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收拾收拾就换了一身衣裳,出门找人说话了。
她惯是个热闹的性子,嘴巴也甜,一口一个婶子妹子的,不多会儿就和小跨院里的人混熟了。
玉燕将事情报来,穆嬷嬷老脸上看不出波澜。
“不管她们,我们只用看好小郡主。”
玉燕点点头。
*
瑶娘洗完衣裳,在绳子上晾好。
她又去打了些水端回去,将自己屋里四处擦了一遍。房间似乎提前有人收拾过,但并不仔细,边角处都能看见有些灰尘。
瑶娘既然想打算留在这院子里,就摆出姿态,而她现在所干的看似毫无干系,实则正是在向大家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些道理还是瑶娘上辈子在王府里待久了,才洞悉的道理。她也只能做到这些,别的就看人家给不给自己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