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裴南也在,裴善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小南,身体还好吗?”
裴南正坐在沙发下面垫着的毯子上玩游戏,闻言点了点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但是情况已经比之前好的不要太多。
吃饭的时候,叶云和裴善说了她的打算。
等到裴南身体的情况稳定一些,就让他恢复学业,这样等到做完手术彻底痊愈之后,裴南也能够早点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善善,我和你爸爸商量了,来年开春的时候,就让你弟弟去一中,你们两个好互相做个照应。”
话毕,裴善抬头望向裴南。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视机前玩游戏,神色平静,好像此次说话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
裴南和裴善两个人是双胞胎,但是性格却完全不同。
裴南本来就寡言少语,生了病之后就更少与人来往。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是薄羽一样轻轻翕动,脸色微微苍白,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裴南应该遵循他原有的轨迹。
是老师心头的乖宝宝。
一下课,就会收到很多女孩子的粉红色情书。
像檐下的风,枝头清朗的月。
少年的心头担着山海与清风明月。
提及裴南一词,应与平庸相斥。
可是上辈子的裴南怎么样了呢?
在陆然的刺激之下,裴南拒绝了治疗,叶云和裴清死了之后,他更是一无所踪。
裴善连死都没有再见过他。
也许,他早就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一家团聚。
如果可以,裴善还是希望裴南可以离陆延和陆然远一点。
“妈,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问一下小南的意见比较好。”
叶云叹了一口气,“他就跟木头一样。”
裴善想了想,“妈,我觉得六中不错,离家近,也是13路公家车,而且听我们王老师说成绩升学率很高......我们学校有一些无赖,小南去的话,会受到欺负。”
叶云皱了皱眉。
一中确实有点乱,当时初来乍到,没弄清情况就让善善进去了,要不和孩子爹商量商量,等到开春了把两个孩子一起送到六中去。
上次同学聚会好像老李就是六中的政教处主任,回头向他打听打听。
开学已经有半数了,班里的人越来越熟,平时课间大家越发熟络。
班主任王晓丽老师通过深思熟虑的思考,决定换座位。
这次她本着一对一辅导的原则,让成绩好的辅助成绩中下游的同学,换座位的规矩比较开放,符合情况的的同学,只要私下说好了,就可以坐在一起。
一些同学听见这个消息以后,开始蠢蠢欲动,向自己心仪的同桌比了手势。
周广他们听见通知的时候,也就翻了个身继续幽会后宫,反正调座位这种事情都不关他们的事情。
一翻身正好看见陆延取下耳机,单肩挎着背包走到走廊上。
周广一下子醒了。
卧槽!什么情况!
教室里面除了周广那几个狐朋狗友,差不多都已经清空了,大家都抱着自己的教科书在外面排队等待。
王晓丽正在安排几个值日的同学清扫犄角旮旯的垃圾,还有两三分钟就开始安排座位了。
不像其他同学因为书太重就倚着墙来分散一下压力,裴善端端正正地站着,整个人几乎都藏在书后面,整个人微微发颤。
一双手稳稳接过那摞书,周围安静了一瞬。
空气好像被抽离了一样。
裴善抬头一看,是陆延。
“上赶子对别人那么好,也不见得别人多领情!”
陆延单手抱着那些书,随手掀开,就是贝贝花枝招展的签名。
刚刚卸下重担,裴善有一瞬间眩晕,脚步站不稳了,一下子倒在后面同学的手里。
后面男同学眼疾手快把人给接住了,才避免她落在地上。
人还没有焐热,就被落到另一个怀里。
陆延抱着裴善,急速冲向医务室。
裴善小小的一只,被他轻易地抱在怀里面,就像只猫儿一样。
她好轻,好小。
眼下正是午休时间,医务室的老师还没有开门,陆延拼命地敲门。
老校医愣怔着睡眼惺忪刚开门,就被一阵风带到墙上,撞了个大满贯。
陆延把裴善放到床上,“老王!快过来看看!”
裴善的刘海早被风吹到了两侧,露出姣好的容颜。
看着陆延那副猴急的样子,老校医了然地点了点头。
“还不过来!老子炸了你的草药箱!”
老校医简单地替裴善检查了一下,面色一下变得严谨起来。
“脱水比较严重,这样,你先去给她请个假,我给她输个水。”
陆延自己倒是不在乎请假这回事情,但是裴善跟他不一样。
陆延走了之后,老校医给裴善输上水以后,就优哉游哉的看电视去了。
裴善此时极其不安,脑海里不断掠过一帧帧画面,都是她上辈子隐约还记得的事情,还不来得及去看,就立刻像是云雾一样即可消散。
裴善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开口,但是嗓子沙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手臂软绵无力了,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手上的针管拔掉,然后伸长胳膊,够住桌子上的病例,翻开新的一页。
她的很痛,回忆略过,有的能够抓住,有的立刻弥散。
裴善的手快抓不住手里的笔了,一字一句地写下她能够记起来的所有事情。
2017年5月,北川喻原有难。
2018年4月,陆延杀人入狱。
2018年6月,裴善进入娱乐圈,陆然刺激裴南,裴南拒绝医疗,12月,裴善陷入□□,爸妈疲劳驾驶去世,裴南失踪
2019年立春,陆然因为东南亚毒品生意败落,伙同继母绑架裴善,同日,裴善身死。
最后,记忆被抽离地差不多了。
要对喻原好一点,把欠他的人情还完。
远离陆延远离陆延......
裴善拼着最后的意识撕下了那张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边。
老校医看完了一集电视,拿着杯子就要喝水,就看见小病人一翻身,“咣当”一下掉在地上。
更不巧的是,陆延也正好出现在门口。
老校医心虚地笑了笑,“意外,意外!”
陆延抱着裴善,环视了一周。
被子早就掉落在地上,小骗子手上的针管也脱落了,外套也不见了。
陆延眼睛眯了眯。
老校医夺门而出,“我去医疗间拿瓶输液!”
陆延轻轻把人放好,替她整理好刘海。
裴善的皮肤白皙,阳光从窗棂落进来,她脸上的绒毛被度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芒。
这么安静,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