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旭东教授是本市著名的心理学家。
她在经过那次爆炸事件后,是凌局长介绍她认识了谭教授,而谭教授把她交给了他的得意门生林暖。她在研究心理学方面资料的同时,也写过一些相关课题的论文,让谭教授十分赞赏。
褚青蘅拿出手机,当着刑闵的面说明来意,最后预约了时间。她挂掉电话道:“谭教授说他今天有讲座,可以把时间排在明天下午。”
刑闵颔首:“也好。明天谭教授来,我会招待他,你就不必过来了。”
褚青蘅答应了就离开医院。莫雅歌愁眉不展,很是忧愁:“如果萧九韶的父母见他这么久不回家,又问起我来,我该怎么回答?”
褚青蘅苦笑:“只能先瞒着,也许他只是暂时性的思维混乱。”
她开车回局里,越细思便越是坐立不安。她在办公室里绕了几圈,直绕得坐在对面的同事头晕,朝她控诉:“你够了,再转下去我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就直奔谭教授的工作室。林暖正在外面整理资料,瞧见她脸上顿时有点不自然:“我记得你是跟谭老师预约的明天下午,怎么提早过来?”
“我有关于明天跟教授预约的那位病例的一点情况,要特别说明一下。”
林暖拿起一只陶瓷杯,转头问:“我先给你倒杯茶,你想喝红茶,还是跟我一样喝点清肠茶?”
褚青蘅笑道:“跟你一样。”
林暖刚转身去开水间帮她泡茶,她从包里取出番泻叶试剂倒到林暖的杯子里。林暖很快从开水间回来,把茶杯放在她面前:“我最近在减肥,这个清肠茶还不错。”
褚青蘅微微一笑,开始讲述游轮上发生的事情,只是把暗花的部分给省略了,只说是执行一次任务,在各处添添减减,林暖几乎听得入神,连记录的工作也停滞了。末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所以那位病例也是幸存者之一?”
“是的。可是内部开始怀疑这次任务失败的原因是其中有人变节,那位病例是最接近中心秘密的人之一,而他现在又疑似失去记忆,现在就需要接受测谎和心理测试。”
林暖转着手里的签字笔:“我明白了,等谭老师回来,我会转告他的。”
褚青蘅站起身:“那么我先告辞了,明天中午我再来接你们。请留步。”
而翌日一早,褚青蘅刚到局里便被刑闵找去谈话。
她不由想,大概这几天她跟刑闵谈话的次数比从前加起来的还要多好几倍。刑闵等她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来,还是为了东太平洋号的事。”他顿了顿,又道:“后面说的话,并不是针对谁。目前来说,暗花还活着,而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这是很明确的一件事。由此可以推论出,暗花就是东太平洋号上的幸存者之一。”
褚青蘅点点头:“我知道。我会提交休假申请,等调查结果出来。”
“你理解就好,还有在这个期间出国旅行和移民,也是不被允许的。”刑闵敲了敲桌子,“其实不光是你,包括其他的幸存游客,也必须服从这个要求。好了,你没事的话,就可以去走请假的流程了,我已经帮你打好招呼。”
褚青蘅站起身,走到门边刚要开门,忽然听见他在身后问:“你跟萧九韶在私底下关系还不错?”
她转过身来:“还行,刑队怎么这么问?”
刑闵摆了摆手:“随口问问,没事了。”
褚青蘅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卷入和暗花有关的事件,甚至很有可能丢了这份工作。其实丢不丢工作她并不在意,就如萧九韶当初判断的那样,她其实并不适合做这个工作。她办好休假手续,离开的时候没有送别,她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在事情水落石出之时,周围的人实在是要离得她越远越好。
她出了局里,便去谭教授的工作室。
她刚进工作室的大门,便林暖面如菜色、脚步虚浮,手上还捧着几分资料。褚青蘅假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林暖苦笑道:“清肠茶喝多了,拉肚子。”
褚青蘅知道是番泻叶剂的作用,便道:“你不如去医院看看吧。”
她突然把手上的资料搁到褚青蘅的手上,行色匆匆:“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
褚青蘅抱着资料站在那里,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把番泻叶剂放多了,而这时谭旭东教授拎着包从里间出来,脸色不愉:“现在是出发了吧?林暖呢,又去哪里了?”
“我看她肠胃不好,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谭旭东皱了皱眉,对秘书道:“叫林暖去医院吧,我跟小褚一起过去就行。”
褚青蘅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她甚至连主动请缨的台词都没有说,忙道:“能跟着谭教授,一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
谭旭东莞尔道:“你是凌局长的得意门生,我哪还有什么教给你的?”
褚青蘅被他这句话触动。她当年就这样等在凌局长家楼下,天还下着大雨,她淋得跟落汤鸡一样,拦在那辆旧款的黑色轿车前面。凌卓远正值壮年,鬓边却花白得厉害,他看了她一会儿,只是说“上去坐吧”。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这句“上去坐”背后包含着什么。
她考进法医不久,有位检察官落马,而背后的原因就是有人检举他和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而他只不过是让守在楼下冻僵了的小女孩上楼温暖一下,得到长辈授意的女孩便拿了他的私人物品,作为“他们关系匪浅”的证据来要挟,最后被对方的政敌利用。
尽管当时她并没有想过还会有这种下作的手段,但是凌卓远的确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她想,如果她是凌局长的学生,那一定是十分不成器的那个。
有谭教授当挡箭牌,她被搜完身后就很顺利地再次进入特别加护病房。
萧九韶穿着病号服,脚腕和右手腕被布条固定住,听见有人进来连头都不转一下,只是直视前方。
谭教授放下包,脱下外套。褚青蘅立刻接过去,帮他把外套挂好。
他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打开录音笔:“我们来聊聊。”
萧九韶依然没有反应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
谭教授身体前倾,看着对方:“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