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二十二时,一辆普通的加长面包晃着灯,缓缓地驶近安水高速路口五公里牌,这里视线开阔,一条路笔直地通向收费站,司机看了前方车灯闪了三下,然后径直驶向了亮灯的车:。
“来了。”
“发信号。”
“别慌,等他们亮出货来再动手。”
“知道了。”
接头的车两人低声道着,那辆车打了个旋,背对背驶近了这辆面包,司机两人,咣声开了后车厢,倒视镜里看到了整整齐齐纸扎包装,两人瞬间心跳加速。
梆梆梆车窗一敲,两位来人附身看看,隔着车窗道:“货到了。给钱。”
“还没验过。”司机下车了。
送货的追着他道着:“我信誉要差,你们也不至于找上门来,100件,十个包装。”
“拆开。”司机不容分说道。
“嗨…嗨…可没这么样交货的啊,你让我全拆啊,我特么挣你多少钱,架得住费这功夫么?”送货的怒了。
“是啊,我们也花不少钱,总不能买上次品吧。”司机道。
“特么就是假的假的,真的还用找我。”送货的更怒了。
说得接货的司机不耐烦了,回头吼着他:“让你拆你就拆,废特么什么话。”
“啊呸……娘滴,老子不卖了。”司机也是个横主,甩袖子走人了。
生意可不能让黄了,司机赶紧一拉送货的,好话说着,先看看货,送货的一回头,不经意看到了几个人影幢幢,他一紧张,嚷着:“谁呀?去你妈的,想坑老子。”
他推了接货的一把,奔着往车上跑,另一位跟车的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副驾上那位拽住了。
一刹那,警笛鸣起,警灯闪烁,从草丛里、从路外暗处、从路的尽处,警车和警察包围形,没跑多远的司机就被摁倒了。
持枪在手的警察迅速检查车上,一翻,一箱茅台商标;又一翻,一箱五粮液商标,瞠然的司机喊着领队,一看连拆数个包装,都傻眼了,全是各类名酒的假包装。
“假钞呢?”警察提留着被捕的两人。
“什么假钞?我卖假商标的,不要诬陷好人行不行?”被捕的司机力证自己。
“就特么你干的这事还叫好人……带走……收队,马上收队。”
领队急促命令着,他忧然地看了眼过往的车辆以及黑漆漆的天色,重重地唉了一声音……
安阳市刑侦支队,诱捕一撮贩假钞的嫌疑人失利,仅截获了一摞新版伪钞。
十分钟后就审下来了,接头后的嫌疑人失踪,可却联系了两个卖假商标的送货,怀疑是假扮买家的警察被识破,详细情况正在查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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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站在车顶上的徐同雷看到最后一辆警车离开时,他扶着树干跳下了车,这儿离路口直线距离五公里,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刚才交货点发生的事。
下车第一件事,咚咚踹了王立松两脚骂着:“艹你马的,还说是你老家地盘,差点把咱们包了饺子。”
“雷哥,老汉联系的人,我觉得没啥问题啊。”王立松郁闷道,谁能想到警察这么没节操,扮黑社会的事都干。
“长着眼让尼马出气呢?这行除了自己个,谁能信得过,眼不擦亮点,迟早进号子喂蚊子。”徐同雷又是咚咚干了王立松两拳。
这时候,和稀泥的出马了,小木假意拦着劝着:“雷哥,这不能怪自己兄弟,外头这形势千变万化的,谁能想到要出什么岔子。”
“哎呀,可不多亏了小兄弟你了,上车上车。”徐同雷现在对小木的态度可是快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上车先给小木递支烟,打个火,直竖大拇指赞道,这兄弟啊,是贵人呐,救了我不止一回了。
回头对王立松就恶言恶声了,吼着道:“开车,快走……这地儿不能来二回了。”
“往那儿开啊?”王立松问着。
“往南往南……出省。”徐同雷道。
“那儿才出了事,别把咱们查住,车后可拉了半车呢。”王立松紧张道。
小木回头看,也被这俩货吓了一跳,三排座后全是包装好的假钞,就这么拉着走,真尼马胆大的作死的程度啊,怎么觉得这方式,和大批量送货的模式,差别如此之大呢?
容不得考虑,徐同雷吼着王立松道着:“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开过去。”
“我来开。”小木自告奋勇道。
车停,王立松被徐同雷撵到了后座,小木坐到了驾驶位置,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徐同雷有点紧张地安慰他道着:“别紧张,别紧张……千万别紧张。”
“没事雷哥,我觉得您判断的非常准确,越危险就越安全,谁能想到咱们从刚出事的地方通过?”小木道,不声不响又拍了徐同雷个马屁。
“那是,老子混了十几年,什么场合没见过。”徐同雷得意了,吹着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快到收费站,小木探了探头,缓缓地泊在收费口,看着发卡的大姐笑着问:“美女,一个人啊?”
“帅哥,别发春了,拿上卡慢走。”大姐看小木脸蛋俊俏,调笑了句。
小木拿着卡,顺手摸着大姐的手一把,惊得大姐赶紧往回缩,卡掉了,小木开了车门捡起来,朝大姐一个飞吻,上车走人了,一上路徐同雷气骂着:“我说你狗日货什么时候不能发情?”
“还真让你说着了雷哥,我有些日子没发情了,现在只要瞅见母的,都觉得浑身燥热难当。”小木道。
徐同雷和王立松放肆地笑着,这一笑紧张气氛渐去,小木趁着两人舒缓的时间,小心翼翼问着:“去哪儿啊,雷哥?”
“往南出省,随州,那人还有个大户。”徐同雷道。
“啊?还要卖?”小木惊呼道,这案作得太嚣张了。
“这些必须出手,不出手就只能当冥币烧。”徐同雷道。
“啥意思?”小木问。
“别乱问。”王立松道。
“对,别乱问,反正有你好处……真不发愁卖,咱们这手艺比老广做的好多了,那边查得厉害,原来两三块钱一张,现在都涨到十一了,都批发价……不趁着这功夫弄点,过了这村,就特么没这店了……赶紧,我联系下。”徐同雷道,掏着手机,早换卡了,拔着电话。
这个神人还是有过人之处了,转眼口音就成了湖北音,标准的土话,和那头一商量,看样子是能成交,遗憾的是,小木居然没听懂那语速飞快的方言讲的是什么。
三人一车钞,星夜急驰,又要跨省贩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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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整,正在整理大桥镇搜索消息的林其钊办公室被敲开了,关毅青匆匆奔进来,就一句话:紧急通报。
“什么情况?”林其钊打着哈欠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关毅青道。
“说坏消息。”林其钊道,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
“安阳市经侦支队诱捕一拔贩假钞的失利,不过他们得到了一摞样品,经分析,和r7做工相仿,应该出自同一个电版。”关毅青递着一张通告,r7案在全国经侦已经联网的,各地的案情可以随时看到。
林其钊细细看看,分析的结果是,相比经侦部提供的样本,本次截获的样品,又增加了凸凹仿伪特征,其烫金工艺也有了变化,看得林其钊瞠目结舌道着:“这些人不要凹版印刷机,工艺也能骗过普通人啊。”
“样品已经送上航班了,两个小时以后到。”关毅青道。
“怎么搞得,不能都学精了,一诱捕就失利,原因找到了吗?”林其钊愤然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好消息。”关毅青笑了。
“诱捕失利是好消息?”林其钊不解了。
“原因可能在这儿。”关毅青慢慢地,郑重地把一张打印资料放到了林其钊的眼前。
林其钊吓得离座而起,拿在手里仔细看看,是从交通监控上提取的录像,虽然不甚清楚,可他认识是:木林森。
林其钊愣了片刻,然后哈哈哈开始大笑,笑得跌坐在座位上,笑得不可自制,笑着拿起监控图,上气不接下气道着:“看来,这个天才又被伪钞团伙发掘出来了。”
“应该是这样,他旁边那位就是王立松,两人去见面的,安阳警方找到这个画面,正在通过协查通报核实身份。”关毅青道。
“那把木万博的假身份给他们,核心的东西暂时不要外露。”林其钊定着心神,压抑着狂喜。
“必要的安排,是不是可以做了。”关毅青请示着。
“嗯,特勤保护方案,先行动起来,明天再查一下疏漏,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林其钊道。←→ㄨ网
“我明白。”关毅青得到请示答复,匆匆奔着去了。
这是要把后路铲清,不能让这条线反查回来,猝来的兴奋让林其钊睡意全消,他通知着还在邻省转悠的党爱民火速赶往安阳市,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不排除他留下信息的可能。
电话里,那头也兴奋了,党爱民在哈哈狂笑。
又一电话,通向申令辰,结果雷同,申令辰也失态了,在电话里除了笑声,还是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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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急驰在高速上的小木可就笑不出来了,虽然接触过很多犯罪形式,但仍然被现实震惊到了,几个小时前安阳刚失利一次,马上就要干第二次,小木说不清这种作法是聪明绝顶还是蠢得要命,当他看到约定的交货现场时,还是觉得应该是前者。
交货点居然在高速路的服务区口上,夜半并不缺来往的游客,可人也并不多,顶多是昏昏欲睡的大巴客人以及连门都懒得出的服务员,这一家却是熟人,徐同雷根本没露面,王立松和接货的勾肩搭背抽了支烟,关门车门一验,不一会儿,忝列马仔的小木基本就把货全移到对方车上了。
搬完货小木才省得这办法的聪明之处,时间点选得好,这个时间点有警车有警察藏不住;地点选得也不错,这地方一个方向恐怕没法埋伏,双方货讫款清,一拍两散,根本就是随机的联系,谁可能猜得到?
更猜不到的是,还没完,车上去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呢,再次上路时小木小心翼翼问着:“雷哥,您不是今天晚上准备把货出完吧?”
“咦?这你都猜着了?”徐同雷乐滋滋数着钱道。
后面那个王立松又催着:“雷哥,下一家找谁,还真得出完啊,要让老板知道咱们……”
“闭嘴。”徐同雷斥了句,把话打断了。
我擦,上面还有老板?那这俩,居然是虎口掏食,干私活?
小木心里暗暗想着,这俩胆大包天的,恐怕是手脚不干净私卖老板的货,他讪讪不敢揭破。
这时候徐同雷刚从做成一单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和王立松分着钱,最后很吝啬地捻了薄薄一摞,几千块的样子,塞到了开车的小木口袋里道着:“你的,不许跟人说啊。”
“哎哟,我就认识您二位,我跟谁说去?”小木不好意思了。
“也是,就当啥也没发生……以后有人问起,你是我大侄啊。”徐同雷一副奸商嘴脸,认了小木这么个便宜侄子,瞬间把小木缩了一辈。
“哎,我知道了,叔。”小木顺杆爬了。
“瞧这小伙子多懂事……哎和尚,回头回去开印,给侄儿安排个轻生活啊,别那么累。”徐同雷道。
“嗯,没问题。”王立松正揣着一厚摞钱,一点也不介意给这个顺水人情。
我擦,还要开印?刚刚拉走两车啊?小木听得怵然不已,小心翼翼问着:“消化消化得段时间吧,能休息几天吧。”
“这事不能跟你说的,反正你也得干活,早点心理准备,下批印完得三五天,完了咱们再去逍遥去……我可警告你啊,这特么可就脑袋别裤带上找钱,抓不着没事,抓住可就没活了啊……”徐同雷心情大好,教育着小木一番生意经以及注意事项。
小木听得那叫一个感慨万千,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徐同雷引为心腹了,你说咱当好人是磕磕绊绊无法如愿,为什么当坏人,就这么顺当呢?这才几天啊?
他心里暗念着:秃蛋啊,秃蛋,你可一定找到我啊,否则我要成嫌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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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爱民一行是凌晨五时到达安阳市的,直奔刑侦支队,那里的接到通知已经等待已久了,下车二话不说,要见出勤的队员,要到现场。
“怎么了,党警官?”出勤的警员奇怪了。
“别多问,上车。”党爱民道,清空了一辆车门两人带路,两人一路按要求讲着细节,怎么见的人,怎么验的货,怎么分得手,然后失利,然后反查才发现,还有另一个到场了,没有进包厢。
“现场的监控有没有?”党爱民问。
“有,时间很短,进去就上了趟厕所,然后到了二层包厢,几句话而已。”出勤的队员道着。
“你……身上……”党爱民借着朦朦亮的天光,看到了这位身上的纹身,那位不好意思地道着:“这不为演得像点,就画了一身,很逼真的,得药水才能洗下来。”
“这不脱裤子放屁嘛,那纹身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不一样,都是有讲究的,八成就是这儿露馅了。”党爱民聪明了一回,小木是纹身师,肯定就一眼能看出这种西贝货来。
“不觉得啊,就说了两句话。”另一位道。
“看人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够了。”党爱民叹道,此时同样是感慨万千,谁可想数年后,那一位又身陷到了难以自拔的事中。
匆匆赶到酒店,那里按要求已经封了,党爱民带来的一队刑警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卫生间趴着一点一点找线索,甚至连用过的厕纸都一张张翻出来,半个小时屁也没找着,党爱民无奈之下,上包厢。
可惜了,这里已经被服务员打扫了,桌布换了,桌面已经干干净净,那两位扮“买家”接头的警员,仅仅提取到了指纹,追踪得到了一个“木万博”的身份,两人把这消息给党爱民,党爱民笑笑道着,这个身份我知道。
“那知道还找什么?”两人不解了。
党爱民看看这两位,本不敢把案情托出,可又离不了地方的协助,他犹豫道着:“这是保密的事,如果告诉你们俩人,我就得带你们走了。”
那两位互视一眼,心知肚明了,纹身的向党爱民敬礼道着:“还是别知道了,我属于暴露的。”
两人悄然退出,知道处在那种位置的人有多危险。
又一次掘地三尺开始寻找了,坐的位置,接触地方,收掉的桌布,然后有一位趴在桌下的刑警瞬间发现秘密了,惊喜地叫了声:“教官,是不是这个?”
他指着,在桌面的横杠下,塞进桌缝里的一张纸币。
“哈哈哈……我就说嘛,这小子要发现是警察,肯定要做手脚……”
他兴奋地笑着,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纸币,假的,撑开,在纸币上,有锐器划的几个字,使劲辨认是这样三个字:
危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