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下了雨,上山的路变得泥泞又难走。
邢惊迟进山的时候整片山林没有一点儿光亮,黑漆漆的一片和着风雨,林间叶片摩/挲沙沙作响。但这一点儿都不影响邢惊迟上山。
寺口亮着莹莹的光,平日里如此微弱的光亮,在这暗沉沉的山里就如明灯一般。
邢惊迟收了伞,抖落了伞上的雨。
这个点寺门已经关了,邢惊迟上前敲了敲门。好一会儿,一个小沙弥开了门探出脑袋仰头看了邢惊迟一眼,他们之前就见过了,小沙弥也不怕他:“施主,请进。”
邢惊迟说了声谢谢,也不要小沙弥带路,自顾自地往僧舍的方向走去。大长腿一迈开,小沙弥在后头迈着小短腿怎么都追不上,只好叹了口气放弃了。
他纳闷地看着邢惊迟的背影,心想这位施主真是心急。
邢惊迟到空蝉的小院儿的时候阮枝正趴在案上看画,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进来了。只空蝉瞧了邢惊迟一眼,两人对视一眼,空蝉准备离开。
他经过邢惊迟身边的时候,邢惊迟低声喊了句:“师父。”
空蝉轻点了点头,离开时还带上了门。
他望着窗外的夏雨,静静地站在门口许久才捻着佛珠悄无声息地走了。
空蝉走后室内就只剩了阮枝和邢惊迟两人,偏阮枝犹自看得认真,压根就没注意到边上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她看画的时候,邢惊迟也在看她。
如墨的长发铺在她纤弱的背脊上,素雅的禅衣将她本就清瘦的身形勾勒的更为羸弱。雪白的侧脸露出半截,唇角轻抿着,毫无防备地趴在书案上。
阮枝很美,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他就知道。
只那时候他并不能因为一个眼神或者美丽的外表就了解一个人。
现在不同了,他知道她这样纤弱的外表下蕴含着多么坚定又温柔的力量。她因着自己所知、所拥有的一切而熠熠生辉,她全身心地热爱着自己所做的一切,更以赤诚之心待他。
邢惊迟静静望着她,想起初见时从旁人处得知的他人对她的评价——像青瓷。
精致、易碎、值珍藏。
唯有他知道,她是,也不是。
邢惊迟的一颗心倏地滚烫起来。
这时的邢惊迟没有再去思考这个场合是不是合适,这个时机是不是正确,只想将内心汹涌的情意都告诉她,让她知晓。
他似乎又变成了十七岁的邢惊迟。
轻狂又桀骜。
“枝枝。”
他低声开口。
阮枝怔住,她的指尖还虚虚地放在画中人身上。
片刻后她回头看去,原本立在她身边陪她看画的空蝉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想了半天的男人。
他就立在那里注视着她。
眼底都是温柔。
邢惊迟眼看着原本静如画一般的阮枝在见到他之后弯起了眉眼,笑起来顾盼生辉。
她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雀跃地喊:“邢惊迟!”这么喊着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阮枝趴在邢惊迟坚硬的胸膛前,问:“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晚上就睡在这里了,晚上信号一直不好,我不能给你打电话。”
她仰着脸继续叭叭:“你忙完了吗?吃过饭了吗?”
邢惊迟冷峻的眉眼稍融,眼底多了些笑意:“问这么多问题。过来接你,忙完了,吃了你做的便当。你呢,吃过饭了吗?”
说着抱着她坐在了一边的软塌上。
阮枝点点脑袋:“吃过了。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你怎么还过来,便当里就那么点东西,不是让你当正餐吃的。”
她瞅了瞅邢惊迟,还挺干净,没被淋湿。
邢惊迟抬手托住她的侧脸,垂眸看着她,许久都没应声。
阮枝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邢惊迟低声:“有话想告诉你。”
禅房内就他们两人,很安静,只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阮枝微微和邢惊迟拉开距离,给他倒了杯水:“说吧,我听着。”
这会儿阮枝也想不到邢惊迟会和她说些什么,只以为是下午出了什么事或是他又要去出差了,她托腮靠在案边,看着邢惊迟把水喝了。
邢惊迟看着她:“枝枝。”
阮枝应:“嗯。”
“我...”邢惊迟还是头回这样忐忑,实在是表白这件事他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只凭着心里的感觉,“我一直想和你说..”
“施主!”小沙弥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捧着斋饭,没能腾出手来敲门,就只好喊了一声,“师叔让我端饭来!”
邢惊迟的话卡在喉咙里,眸光里的情绪也滞住。
阮枝往门口看了一眼,小沙弥的影正投在禅门上。她也没多想,起身去开了门把饭端了进来,心想她师父还真是体贴。
邢惊迟无奈,看来今晚是说不成了。
也罢,他本就欠她一个婚礼,表白不该这么仓促的。
机会就是这样,稍纵即逝。
虽然是夏日,但山上清凉。
阮枝将画收好后才开了窗,她坐在桌案边看着邢惊迟吃饭,顺便和他叨叨了一会儿下午干了些什么。他听得认真,吃几口就应她一句。
经堂内点了蜡烛。
空蝉独自一人坐在蒲团上,凝视着地面晃动的烛光。
许久,阮枝带着邢惊迟过来找他,说是要回去了,他这才起身。
空蝉抬手摸了摸阮枝的发,温声道:“下午说的话记得了?再过段时间山里也热,不要过来了。师父有空下山去看你。”
说完他看了邢惊迟一眼。
邢惊迟微顿,说不出附和的话来。
若是阮枝想来,他总会陪她来的,不论是什么时候。
阮枝闷着脸,看起来不太高兴,好半晌才小声道:“知道啦,我少来就是了。知道你夏天忙,我回去啦,你早点睡。”
空蝉这才笑了:“好,路上小心。”
空蝉将阮枝和邢惊迟送到僧舍口,立在昏黄的灯下看着他们走入雨里。阮枝身边的男人撑着伞,将她整个人都纳入了怀里,绝不会让她淋一点儿雨。
在夜色中,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至少不用担心日后没人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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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对阮枝来说一点儿都不难走,因为是邢惊迟背她下山的。这样的雨夜邢惊迟不放心让阮枝一个人开山路,阮枝的小甲壳虫就先放着,他明天再来开回去。
两人就这么回了家,这个周末对阮枝来说,好歹也做成了一件事。
他们俩一块儿来看过她师父了,至于她外公那儿就再说吧,反正那老头也不待见邢惊迟。
周一天放了晴。
邢惊迟送阮枝去了博物馆,照旧把她送到院子里。回去的路上顺道去接了余峯去拿车,于是余峯开着邢惊迟的越野,邢惊迟开着阮枝的小甲壳虫,两人先后脚把车开进了警队。
这回余峯就不能体验一个人停俩车位的快乐了,还得给他们嫂子的小甲壳虫挪个道儿。
这大早上的,正好是他们上班的高峰期。许多人见到有人把车停在邢惊迟的车位上还寻思着谁胆子那么大,结果这小巧的车门一开,走出来的居然是他们的队长。
这下看热闹的人都散了。
早上还要开会呢,可别在这个时候触他们队长的霉头。
说是开会,但邢惊迟却没怎么说话,一直是秦野在陈述到目前为止的案情发展。姚辰远还在忙二队的事,一直都没回来。
秦野在陈述的时候余峯也没闲着,他昨天好不容易才在那个拾荒人嘴里撬出来点儿有用的东西,一会儿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这几桩案件错综复杂,秦野沿着时间线慢慢梳理:“去年六月,市局重启造假案的调查,同月曾鸥在旧古玩市场陈记店铺拿了货,并冒用了陈记店铺老板亲戚的身份去了滇城,让曾扬误以为曾鸥是他的侄子。”
说着秦野在曾鸥的名字边上又写了两个字:成俊。
“..造假案至此告一段落。今年三月末,队长在滇城发现了有关于盗墓案的线索。同月,在丰城的古玩市场开始涌现出大批不明出土文物。四月,丰城博物馆收到了同批文物的匿名捐赠,刑警队锁定盗墓案发地点在溪林村,同时在滇城消失的曾鸥也在溪林村出现,并且..咳..挟持了丰城博物馆的一名工作人员,曾鸥当晚死于医院,犯罪嫌疑人身份不明。五月,盗墓团伙在北城落网...六月,也就是三天前,在江北老城区的一幢废楼的天台上发现一具尸体,犯罪嫌疑人身份不明。天台案的死者名为郑子阳,和曾鸥也就是成俊,曾是同一个孤儿院的孤儿。由于年代久远,两人的社会背景还在查。”
“至于曾鸥,我们可以确定他是为了造假案去的滇城,并且完全没被牵连。且根据盗墓案犯人的证词,他们是在收到了匿名线索后才知道溪林村有墓葬,曾鸥由神秘人介绍参与盗墓案,但临时出了意外,曾鸥被排除在外。盗墓案发生的时间点,曾鸥还在滇城。后续他们的捐赠行为是根据神秘人的指示完成的。”
秦野说完,在曾鸥的名字上又画了一个圈。
这个已经死去的男人,贯穿了这三个案件。
“有关于天台案,我们找到了一名目击证人。”秦野看向了余峯。
余峯起身:“案发当晚十点左右,目击者曾经过废楼,看到了郑子阳和一名男子在二楼交谈。晚上视线昏暗,他没看清,只瞄了一眼,看见一个侧影。”
废楼空荡荡,没门没窗的,就是个空架子。往底下一站,再抬头一瞅,从一楼到天台都看得清楚。当晚拾荒人看着两人一齐上了天台,他们明显认识,他也没多想,看了几眼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目击者去废楼找郑子阳,没看见人。他想起昨晚郑子阳和那人一起上了楼,就上楼找了一圈,最后在天台找到了郑子阳的尸体。”
“除此之外,目击人还提供了一个线索。他曾听到过郑子阳打电话,具体内容不明,但他提到,郑子阳在电话中反复提起一个人。”
“郑子阳称呼那个人为‘先生’。”
案件梳理至今。
其中一个出现了四个身份不明的人。
杀害曾鸥的凶手a,匿名联系盗墓团队的神秘人b,杀害郑子阳的凶手c,以及最后的这一个“先生”。碍于曾鸥和郑子阳之间的关系,他们合理怀疑杀害曾鸥和郑子阳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论是四个人或是三个人,他们之间都必定有关联。
对于接下来的安排昨天邢惊迟就和秦野商量好了,秦野开口这会儿邢惊迟一直盯着白板上的内容。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总觉得漏了什么。
直到他看到秦野画出的那一条线。
邢惊迟倏地坐直了身体,眼神凝在那一条线上。
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出现在那一条时间线的人不只是曾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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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入了夏,天一下子就热了。
阮枝还挺喜欢夏天的,因为夏日里日头足,光线好,方便她干活,也方便她照料菜地里那些蔬菜瓜果们。若是落了雨没那么沉闷就更好了。
只是这个夏天格外忙,和她的忙碌比起来,邢惊迟倒是显得没那么忙。
整个七月他们辖区都没出什么大案,他们依旧纠结在上半年的几桩案件里。平时倒也不忙,周末更是能在家呆着,因此邢惊迟的厨艺都好了不少。
这两个月阮枝时不时就得留在博物馆加班,特殊时期也没办法,每个部门都加班加点的。这一晚也是,阮枝和刘奕华留在工作间里干活。
夏日里这院子里可不安静,虫鸣在黑漆漆的夜里可热闹了。
三花躺在阮枝的脚边,歪着脑袋蹭着她的小腿,没蹭一会儿忽然昂起脑袋朝院里看去。果然,诺索又叼着链子跑过来了。
这一狗一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阮枝,起先这俩还不对付呢,后来倒是能相安无事地相处了。这会儿诺索来了也不出声,就乖乖坐在门口瞧着阮枝,眼睛黑亮。
三花看了它一会儿,起身找它玩儿去了。
前几次阮枝还以为是诺索走丢了,总牵着它去找林丞宴。除去周末的晚上,都是林丞宴值班,因着诺索阮枝一周能见他好几次。
后来诺索总来,她就习惯了。
等到八点,林丞宴会过来将它牵走。
阮枝加班的时候邢惊迟有时候会陪她一块儿,有时候就掐着点儿来给他们带点吃的喝的。因为这个,朱教授见赵他都高兴。
今天邢惊迟来的时候正好八点,才走进后院就和林丞宴撞上了。
两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住,视线撞在一起。
邢惊迟扫了林丞宴一眼,这么热的天,他仍旧一丝不苟都穿着制服,连扣子都扣到最上面那颗。似乎一点儿都不被这炎炎夏日影响。
林丞宴在突击队的时候掩藏实力了,邢惊迟能看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林丞宴从来不影响任务和行动,他就当不知道。
“迟哥”
林丞宴面上笑容温和,在夜里也难掩他清俊的面容。
邢惊迟“嗯”了一声,走过去和林丞宴一块儿往院里走,随口问道:“就你一个人巡查?”
这院里夜里照明并不是很好,毕竟他们以前也不会碰上加班的事。路边就亮着几盏幽幽的灯,在这枝叶繁茂的院间实在是很不显眼。
路上光影斑驳,两人脚步都很轻。
林丞宴笑着解释:“他们在巡查,我去接诺索。这段时间每到晚上那家伙就喜欢跑去东院,好像很喜欢那只猫,说了两天不管用就由着它了。”
邢惊迟蹙了眉。
他了解工作犬,显然林丞宴这话是瞎扯的,他压根没想拦着诺索。阮枝曾说过觉得林丞宴眼熟,而林丞宴对阮枝的态度也令人琢磨不透。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从后院到东院这段路并不长,他们两个人腿又长,没几分钟就到了。各个院都亮着光,只东院的光格外漂亮一些,阮枝在院门前挂了一盏小灯笼,上面是她自个儿画的元夜图,很美。
这灯笼还是邢惊迟给她做的,他动手能力一直都很强。
说来也好笑,阮枝原本没想做这灯笼的。是某个周末她起来揉面粉,原是想做点吃食,揉着揉着忘了竟又做成了浆糊。这做浆糊用的是家里的水,也不能用在工作上。
阮枝想了想,干脆拉上邢惊迟,两个人一商量,做了几盏灯笼出来。一盏放家里了,一盏在院子里,还有一盏被阮枝送到三藐寺去了。邢惊迟由此明白顾衍对阮枝来说有多重要,以前只觉得可能只是比对林千寻亲密一些,但这一次不但林千寻没有,连阮梅琛都没有。
三盏灯笼,三幅画。
院子里进人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诺索和三花,它们俩正凑在一起玩球球呢,多是诺索让着三花,它更像是一个沉默的守卫者。
诺索竖起的耳朵动了动,往院门口看去。
三花也甩着尾巴往外瞅了一眼,不像诺索一直盯着院里,它瞧了一眼就继续玩球了,对门口进来的两个男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阮枝和刘奕华是在邢惊迟进门后才一起抬头看去。
说实话,这两个人男人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一个冷硬,一个清俊。看起来像是全然不同的类型,但在灯光下一样耀眼。
“邢惊迟。”阮枝先喊了一声邢惊迟,才去看林丞宴,“林队长。”
刘奕华也跟着喊:“刑队长,林队长。”
他们这片儿,不管是东西南北院,都是喊林队长。阮枝一个人喊林丞宴也不太好意思,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喊,喊着喊着也习惯了。
林丞宴站在门口没进来,他看着邢惊迟进门后才弯唇对他们笑了笑:“快下班了吧,我来接诺索回去。辛苦了。”
他这些天一直是这样,过来接诺索,说一句辛苦了,然后就走。多的话一句都没有。
朱教授还暗地里嘀咕过,说着小伙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却不好接近。也幸好他们的工作没有交集,只是偶尔碰个面。
今天也是这样,说完林丞宴朝他们点点头,看了眼诺索。
原本还在玩球的诺索立马咬住绳子朝林丞宴跑去了,一人一狗踏着月色离开。
刘奕华收回视线,继续和阮枝一块儿处理最后的收尾。他们两个人已经习惯了,邢惊迟进来多数都安安静静的,自己找个地儿一坐,或是溜达去墙边看看上面挂着的画。
等阮枝再直起腰已经八点半了,她朝刘奕华低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来关门。”
刘奕华惦记着去西院找姜婉兰,也不见外,点点头就先走了。
邢惊迟这才转身瞧了阮枝一眼,她眉眼间有些倦意,但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因着疲惫她的声音发软:“邢惊迟,我好累,腰酸。”
邢惊迟径直朝她走去,也不说话,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
阮枝一呆,后知后觉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忽然抱我干什么?”
邢惊迟低头:“不是累?我抱你出去。”
说着他就抱着阮枝,关灯拿包赶猫锁门一点儿都不含糊。就跟怀里没抱着人似的,单手都将阮枝搂得稳稳的,没一会儿院里就一片漆黑了。
阮枝靠在邢惊迟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心想现在是晚上,也没多少人会看到,抱会儿就抱会儿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阮枝就看到了从西院出来的刘奕华和姜婉兰。
这两人看到邢惊迟抱着她都愣了一下。
阮枝枝:“......”
这是有点尴尬的,于是她别过头把脸往邢惊迟颈侧一埋,装作没看到。
邢惊迟瞥了那两人一眼,也当没看到似的,稳稳地抱着阮枝往外走。等走远了姜婉兰才听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低声和阮枝说了些什么,语气很温柔。
不知想到了什么,姜婉兰看了一眼边上的刘奕华。
刘奕华还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眸中神色莫名。
姜婉兰撇撇嘴,嘀咕道:“说起来阮枝这个丈夫对她还真不错,常常来接她上下班。结婚也不是特别可怕,奕华,你说呢?”
刘奕华腼腆地笑了一下:“嗯。”
听他这么说姜婉兰才高兴了一点,她抬起下巴:“走吧,去吃个夜宵再回家。”
夜里黑,院里的鹅卵石路不好走,再加上姜婉兰喜欢穿高跟鞋,刘奕华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的人,应道:“好。”
姜婉兰和刘奕华走后,他们身后的路侧投出一道长长的影。
许久,有人低声道:“诺索。”
“汪!”
“我们回去。”
“汪。”
作者有话要说:矜持哥哥:我要告白!
空蝉: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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