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那会儿阮枝已经开始休产假了。
邢惊迟庆幸这段时间他的辖区内风平浪静,多是一些小打小闹,秦野和余峯两人都能解决。他比平日里多出一点儿时间陪阮枝。
等刑警队办完年会他们就能正式放假了。
今年的年会比往年热闹,实在是往年临近过年的时候他们都陷在案子里脱不了身,也没心思弄什么年会。这一次的年会由市局承办,各部门只要出个人就行。
邢惊迟原是不想去的,但拗不过底下那些小崽子们。
他反省了一下,自从阮枝怀孕后,他确实比以前好说话了,连带着底下的兄弟们也不那么怕他。
晚饭后邢惊迟小心翼翼地牵着阮枝上了车,他们准备开车去市局参加年会。阮枝还是头一次参加刑警队的年会,比邢惊迟期待不少。
趁着路上的时间,邢惊迟把和林千寻商量的事和阮枝说了。
“枝枝,年后我可能没时间在家陪你,也担心照顾不好你。我和爸商量过了,你想不想出国和妈住一段时间?”邢惊迟放缓了语气。
阮枝怔了一下,她不想邢惊迟会在这个时候提到阮清。
其实自她怀孕之后就时常想起她妈妈。阮清和阮枝的关系其实不错,但也并没有那么亲密,毕竟她们常年没有生活在一起。
这段时间阮枝总是忍不住想,当年阮清怀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想她一定舍不得让她的崽一个人在家里。
许久,阮枝别开脸看向窗外:“不想。你不用担心这个,林灵会过来陪我,她们寒假放的久。”
阮枝情绪低了下去,邢惊迟能很明显的感受到。
他蹙了眉,喊:“枝枝?”
阮枝轻舒了口气,忍着去拿巧克力的冲动,温声道:“我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妈妈她这个时候正忙,不去打扰她了,免得她为我担心。”
阮枝刚怀孕那会儿阮清就从国外赶回来了。
她原是想留下来陪阮枝的,阮枝拒绝了。
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和阮清长期居住的经验,更不用说现在了。如果阮清留下来反而让她手足无措,况且她如今有邢惊迟了。
邢惊迟顿了顿,终是没再提这件事。
这些日子他尽可能地想让她开心一点儿。
市局不远,不过半小时就到了。
这还是阮枝第一次来市局,她将烦闷的情绪都抛到脑后,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放眼望去,都是穿着警服的帅哥靓女,个个都身姿笔挺,实在是赏心悦目。
阮枝不由感叹道:“老公,你们这儿资源真好。”
邢惊迟轻啧一声,下车后绕到另一边将她扶下来,现在他不敢轻易抱她。等她踩稳了才道:“最优质的资源每晚都躺在你身边。”
阮枝瞅他一眼,小声道:“自恋。”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邢惊迟说的确实是实话。
邢惊迟在丰城警界可是名人,他牵着阮枝走出没多久,就有人上前招呼了。多是叫刑队,关系近一点的就叫哥,年纪大点儿的就点点头或是叫小邢。
阮枝听了特别想笑。
小邢,听起来怪可爱的。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阮枝才打趣道:“叫你小邢,那以后你儿子叫什么,也叫小邢吗?”
邢惊迟不想阮枝还不知道这件事,低声道:“孩子跟你姓。”
阮枝一怔,邢惊迟不等她问就解释了:“师父说的,我们听师父的,都一样。”
这对邢惊迟来说确实是小事。
阮枝却想,原来邢惊迟也偷偷去看过师父。
她捏了捏邢惊迟的手:“爷爷他们知道吗?”
邢惊迟应:“知道,我说过了,他们都没意见。”
就算有他们也管不着。
邢惊迟抬手扶住阮枝:“不说这事了,你小心台阶。”
这时候离阮枝的预产期还有三个月,离这个日子越近邢惊迟就越紧张。幸而阮枝的身体比常人健康一些,这些日子没受太多苦,吃得好也睡得好。
阮枝拍拍他的手臂:“别紧张,就看个年会。你有节目吗?”
走上台阶后邢惊迟松了口气,低声道:“秦野和余峯有,他们喊我我没去。我什么都不会,就不上去凑热闹了。”
阮枝眨巴眨巴眼:“你上学的时候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吗?”
邢惊迟坦然:“嗯。”
其实那会儿多数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呆着,脱离邢家后倒是好了点。
阮枝以为邢惊迟的性格是后来慢慢改变的,因为他性格中始终保留着一个少年的自己。不然也不会那样执着的想要找到她。少年的邢惊迟应该会有争强好胜的一面,但她经过这一年发现少年的他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阮枝叹道:“真想看看那时候的你。”
阮枝不过随口一说,邢惊迟却听了进去。
他想,以前的他喜欢拍照片吗?大概是不喜欢的。
那他去哪儿给阮枝找照片呢?
还没等邢惊迟想出来,秦野和余峯就迎上来了。
“队长!嫂子!”余峯一见到他们就笑起来,“我给你们留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桌上的饮料和茶水都换成热的了。”
秦野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这一年不管多忙多累,但看到邢惊迟和阮枝一直都这样好他们心里就高兴。有时候邢惊迟忙起来几乎是不见人,幸而他们没有因为这个吵过架。
他们这个职业,维持婚姻不容易。
有时候听多了那些分离他们心里也难受,所以才希望身边的人好。
不过邢惊迟确实做得好,除了不可抗力以外他把所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都给了阮枝。
阮枝弯着眉眼笑:“我听邢惊迟说你们俩还要上台表演节目,是什么节目?”
提起这个余峯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略显羞涩:“我俩一块儿唱首歌。本来想让队长一起的,他说得陪你,不肯来。”
阮枝轻哼:“还把锅甩我身上了。”
余峯和秦野哈哈大笑。
邢惊迟也不反驳,看着他们笑得开心,眉眼间也不自觉地露出点笑意来。
经过这个小插曲邢惊迟倒没有刚才那样紧张了。只是遇见人群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直到带着阮枝穿过那些拥挤的座位,来到他们的位置坐下。
这个小礼堂很亮堂,一桌桌排得很整齐,桌上放着零食小吃,还有热乎乎的奶茶。
阮枝自从怀孕之后就有意识地控制糖分摄入,多数时候都是喝奶粉或是白开水,连茶都少喝了。她坐下后往四周看了看。
上了年纪的人几乎都带着孩子,他们坐得相近。
像余峯和秦野那样年轻的又另外凑在一起。阮枝前面那排坐的都是领导,一个个看起来都挺乐呵的,她收回视线老实地喝了口热茶。
邢惊迟一边上手试温度还一边问:“烫不烫?我刚刚试了一下,可能有一点烫。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让余峯他们过来陪你坐会儿。”
阮枝一口水还没咽下去,邢惊迟就一顿叭叭。
她幽幽道:“不烫,不吃,你别管我,看你自己的。”
就在阮枝话音落下后一秒,前边一个领导忽然嗤嗤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转头道:“邢惊迟,你也有今天。平时还跟我横。”
邢惊迟瞥他一眼,和阮枝介绍:“这是张局。”
阮枝笑眯眯地喊人:“张局。”
张局“诶”了一声,说着就转身和阮枝唠嗑起来:“小阮啊,我可得好好和你说道说道。自从邢惊迟来了刑警队,我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阮枝听着这话悄悄瞅了邢惊迟一眼。
他面不改色,就跟说的不是他似的。
阮枝只好一边听着张局“告状”一边在底下偷偷牵着邢惊迟的手,但说到有些地方她也忍不住笑起来。在张局的叙述里邢惊迟实在可气。
邢惊迟受不了张局这没完没了的模样,冷声道:“不是要上台致辞,词背熟了?”
“诶哟,我差点给忘了。”张局这时候也顾不上和阮枝吐槽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继续念念叨叨,还不忘和阮枝说一声,“小阮,我们下回再说。”
阮枝笑着应:“行。”
好不容易把张局赶走了,余峯和秦野又拎着一堆袋子来了。
余峯极其熟练地在阮枝对面坐下:“他们闹着要吃鸭脖什么的,我和野哥去买了点吃的,还有点别的。嫂子吃点?”
托邢惊迟的福,余峯和秦野走知道阮枝怀孕之后喜欢吃辣。
有一段时间他们吃阮枝的饭菜差点没被辣哭,后来倒也习惯了。
不过现在阮枝是没机会下厨了,邢惊迟把她盯得紧紧的,不许她靠近厨房一步。但在吃的方面他还是尽力满足她,经常大半夜被阮枝叫起来,两人裹着羽绒服出去吃宵夜。
邢惊迟也不嫌累,后来干脆自己学。
这两年下来这做饭的手艺都快超过阮枝了。
阮枝刚想伸手接,邢惊迟的手就横过来了,非得亲自给她戴好手套,自己尝过才递给阮枝。这样紧张的模样时常让余峯和秦野发笑。
实在是这样的邢惊迟难见。
就在下面热热闹闹的时候,台上传出了动静。
两个主持人上台,一个俊朗一个漂亮,看起来令人觉得很是舒适。
余峯他们自觉地安静下来,压低声音叨叨几句,似乎在说上面两个人是什么单位的,说着说着又说到其他八卦了,两人凑在一起笑。
特别是余峯,还朝人家姑娘挤眉弄眼。
阮枝见状倒有点儿好奇,问邢惊迟:“那女孩儿是谁?”
她现在都记得当初在滇城审讯时余峯的模样,面皮薄的都快出血了。后来听说余峯最不会应付的就是漂亮女人,如今这台上的姑娘显然算得上漂亮。
邢惊迟瞧也不瞧:“不知道。”
阮枝:“......”
阮枝推他,不满:“你看一眼。”
邢惊迟只好抬头看了一眼,回忆片刻:“经侦的。”
回忆完了还要解释一堆:“你怀孕之后我经常去经侦找远哥,远哥被调去帮忙一直没回来。去了几次就把那儿的人认熟了,但不知道叫什么,我没问。”
邢惊迟的潜台词很清楚:我谁也没看,谁也不在乎,清清白白。
阮枝无奈:“哪儿用得着说这么多,我知道了。”
她料想邢惊迟对这些八卦也不清楚,这男人工作起来就一板一眼的,估摸着对那些不怎么熟的人也那样,显得不近人情。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台上的主持人说到了抽奖环节。
只要扫描屏幕上方的二维码就有机会抽中。
阮枝听到了不由竖起了耳朵,小声问邢惊迟:“都有什么奖品?”
这邢惊迟还真不知道,他从不参加这样的活动,他转而问余峯他们。
余峯张嘴就来:“特等奖是温泉三日游,一等奖是扫地机器人,二等奖是一套护肤品,三等奖是一个人工智能的小玩意儿,剩下的都是礼券。”
阮枝眨眨眼,戳邢惊迟:“把你手机给我。”
邢惊迟把手机递过去,还一边问:“想要什么?明天去买。”
阮枝哼哼:“你不懂,中奖的感觉你明白吗?那和自己买的完全不一样。”
邢惊迟沉默片刻。
他没告诉阮枝,中奖的感觉他是明白的。
因为她嫁给了他,使得他明白了这世间的许多欢喜。
阮枝用两人的手机扫了码,开始专心地看表演。
倒是邢惊迟这儿,总有人来叫他,有叫他过去坐会儿的,也有叫他过去聊会儿的。还有家属过来给阮枝送吃的。
邢惊迟都拒绝了,一副哪儿不去的模样。
问就是黏老婆,恨不得将她带在身上。
阮枝心想原来这男人还挺受欢迎的。
她拍怕他的手:“余峯和秦野都在呢,没事,你想去就去。”
邢惊迟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声应:“不想去。”
阮枝:“......”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是把诺索带在身边了。
...
别说,节目策划的还不错。
至少阮枝看得津津有味的,还有小朋友们一起上台踩气球的节目,这些小朋友都是带来的家属,看起来健康又活泼。
阮枝不由感叹道:“老公,过不了几年你就能看自己儿子上台表演了。”
目前阮枝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但邢惊迟听阮枝的意思是想生个男孩儿。他垂眸扫了一眼阮枝的肚子,强调道:“枝枝,只生一个。”
阮枝叹气:“知道了知道了,说过那么多次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在阮枝内心里确实是想要个男孩儿的,原因很简单,她觉得生女孩儿要是像她那可就太难养了,像邢惊迟就更吓人了。男孩儿就容易许多,到时候把崽往邢惊迟身上一丢,她就轻松的很。
不过这话她才不告诉邢惊迟。
在诗朗诵节目后余峯和秦野就起身准备去后台了。
再有两个节目就是他们的歌唱节目了。
阮枝啃着鸭脖问邢惊迟:“他们俩唱什么呢?”
邢惊迟伸手擦了擦她的唇角:“《我和我的祖国》。”
阮枝笑了一下:“还挺贴切的。”
等两个节目过后,主持人开始cue邢惊迟:“下面这个节目呢,由我们的刑警队准备。最近大家也知道,刑队长的人气有多高,听说市局收了不少信件,都是给刑队长的。下面唱歌的这两位...”
接下来的话阮枝没注意听。
她狐疑地看了邢惊迟一眼:“你还收到信了?”
阮枝对“信物”和“信”都很敏感。
这都源于在滇城的时候她看见的那个皮鞘。
听阮枝问起邢惊迟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上周市局确实给他送来一箱信件,说都是群众给他写的感谢信。他如实道:“放在单位了,还没看。”
阮枝摘下手套,邢惊迟自然地拿出湿巾给她擦手。
她瞅着这男人道:“不如就由我来给你看,我看看他们是怎么夸我老公的,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干。”
邢惊迟一口应下:“行。”
就在他们说话间余峯和秦野就上台了。
这两人上台也不好好表演节目,非得先来段相声。相声好不好笑不知道,他们俩倒是挺好笑的,还把对方说急眼了。
阮枝也跟着笑,笑得眉眼弯弯的。
邢惊迟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余峯和秦野年纪都不大,声音嘹亮,唱起来歌来中气十足。这两人长得也好,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唱完底下都在鼓掌。
阮枝也想鼓掌,但才没拍几下手就被邢惊迟捉去握着了。
每一轮表演结束后都抽奖,余峯他们这个节目刚好是这这一轮的最后一个。前面两轮阮枝和邢惊迟的号都没中,目前就只剩下特等奖和一等奖了。
阮枝对特等奖没什么兴趣,对扫地机器人还挺感兴趣的。
因为他们家有非常好用的人形扫地机器人邢惊迟,阮枝一直没有机会买,没想到这回还能遇到不要钱的。她可不得抓紧这个机会。
当大屏幕开始滚动各个头像的时候阮枝忍不住握紧了邢惊迟的手。
原本邢惊迟的头像是一只小雪狮,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阮枝的画。画上的内容很简单,两只小猫抢一颗毛线球,怪可爱的。
当这个头像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阮枝还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她笑眯眯的:“老公,你运气真好。”
一等奖一共三位。
主持人开始挨个念微信名,念道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还顿了顿:“请这位枝枝吃胖一点上台领奖,这位在现场吗?”
阮枝:“.........”
这男人什么时候改的名?
主持人刚念完刑警队的人都开始起哄了,因为阮枝的微信名是枝枝不胖,他们队里的人几乎都知道。邢惊迟刚改这名儿的时候他们在私底下打趣了好一阵,心说刑队看着冷冷淡淡的,对嫂子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余峯和秦野的反应最夸张。
恨不得替邢惊迟上台去领奖了。
邢惊迟在一片起哄声中面不改色地起身上台领了奖。主持人见到枝枝吃胖一点的时候吓了一跳,话筒都差点掉了。
阮枝憋笑。
近十点的时候年会就结束了。
这时候阮枝已经困了,被邢惊迟半抱着坐电梯下了楼。
夜里黑,邢惊迟不想阮枝在暗处走路,便让余峯和秦野陪着,自己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临近年关,天上的月儿弯弯的。
在一片夜色之中,阮枝望着邢惊迟的背影许久。
这一年她获得又失去,仿佛她的人生总是如此。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因为林千寻和阮清忙,老天将顾衍送到了她的身边。如今顾衍离开了她,她却有了邢惊迟,他们又有了孩子。
这样也好,阮枝想。
如今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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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那天丰城下了雪。
邢惊迟和阮枝一块儿去邢家吃中饭,老爷子看到圆滚滚的阮枝的时候吓了一跳,开口就怪邢惊迟:“这样冷的天还带你媳妇出来,多不方便。”
阮枝笑着解释:“是我想出来的爷爷,总是在家呆着闷。”
老爷子又瞪邢惊迟一眼,和阮枝说话的时候又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绿荷那边的别墅都弄好了,到时候出院就直接住过去,方便的很。”
“爷爷亲自去瞧过了,你肯定喜欢。那里环境也好,离你单位也近。”
以前是阮枝上班要过江,这回换成了邢惊迟。
邢家人好像都把邢惊迟单位在江北这件事给忘了。
邢惊迟摸了摸阮枝的脑袋:“修了一间大工作室,还有一间展厅,你的东西都可以搬过去放着。外边儿还有游泳池。”
去年因为还在装修,他们都不让阮枝过去,细节方面都是邢惊迟把控的。这不由让老爷子想到这两人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候邢惊迟买了房就没管过那房子,现在就不一样了。
老爷子在心里骂,早知道有这么一天那时候还非和我犟。
因着是过年,临近中午的时候邢立仁和谢昭也来了。
谢春横带着邢音迟回了谢家,这父子俩晚上再过去。
谢昭见到阮枝就笑了:“嫂嫂和上次见又胖了一点,看起来很健康。”
阮枝能感觉出来,从她怀孕之后谢昭对她亲近不少,他似乎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异常感兴趣。她眨眨眼:“要不要摸摸他?”
邢惊迟和谢昭皆是一顿。
尤其是邢惊迟,扫了谢昭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自己拒绝。
谢昭无视了邢惊迟的眼神,又盯着阮枝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确认似问:“可以吗?”
冬日里衣服穿得厚,其实摸上去就跟摸球似的。
阮枝也不介意:“可以,别害怕。”
她又指使邢惊迟:“老公,你过来,给阿昭示范一下。”
邢惊迟:“.......”
近来谢昭和阮梅琛走得近,阮枝和谢昭常常能在院里遇见,一来二去比以前熟了不少。现在阮枝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叫阿昭了。
老爷子瞅着这三人。
心想看起来还真有点大家庭的感觉。
谢昭在仔细观察了邢惊迟的动作之后小心翼翼地探手放在了阮枝的肚子上,也是巧得很,肚子里的崽忽然踢了一下谢昭的手。
谢昭的眼神很惊奇。
不过几秒他就收回了手,又盯着自己的掌心许久,似在回忆那神奇的触觉。
阮枝瞧见他这幅模样还挺惊奇的,小声和邢惊迟叭叭:“他妈妈怀邢音迟的时候他不在吗?怎么感觉第一次摸球球的样子。”
邢惊迟应道:“那会儿谢阿姨出国养胎去了,说看见我爸就头疼,不利于她生产。”
阮枝:“.......”
这位也是有底气的人。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就上桌吃饭了,期间谢昭一直紧攥着自己的手心,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模样。好像阮枝在他身上下了咒。
阮枝戳了戳邢惊迟,悄声问:“邢惊迟,你弟弟怎么了?”
邢惊迟瞥了一眼谢昭,冷漠道:“情感缺失儿童第一次感受生命,不用管他。”
阮枝咬着筷子点头。
饭后邢惊迟直接带着阮枝走了。
这些日子阮枝有睡觉的习惯,到点就困。
大年三十的晚上,依旧是阮枝和邢惊迟两个人过的。
阮枝睡醒后就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诺索在她脚边盘了个窝,小爪子还非得搭在她腿上,生怕她不见了。
最近阮枝吃的零食都很健康,是诺索也能吃的那种。
她经常扒拉两口觉得不好吃就给诺索吃了,诺索倒是一点儿都不挑,看着还挺喜欢的。于是近来阮枝吃东西就变成了你一口我一口,诺索还特别小心不碰到阮枝的手。
邢惊迟做了一桌子菜。
这一年每当他做菜的时候心情就会比平常好,因为阮枝的胃口始终不错,除了夏日里因为热不怎么想吃东西,其他时候吃得都比没怀孕那时候多。
虽然胖了点,但胖得不多。
阮枝被邢惊迟扶着坐下,还没坐好呢,就去拿筷子夹菜了。
今天邢惊迟做的菜都是她爱吃的,不光有她以前爱吃的,还有她最近爱吃的。
邢惊迟给她盛了汤,叮嘱道:“慢点吃。”
阮枝看着正在给她剥虾的邢惊迟,含糊着道:“你自己先吃饱,一会儿都凉了。”
邢惊迟应:“我动作快。”
他动作确实快,没一会儿就把一盘虾剥得干干净净的,还非得全推给阮枝。
阮枝嘀咕:“我吃得了那么多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样的后果就是阮枝又吃撑了。
自从怀孕后她就不怎么能估算自己的食量,有时候明明吃饱了却一会儿就饿了,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少吃了一餐。直到撑着了才开始怀疑人生。
邢惊迟让她先坐会儿,等洗了碗才牵着她下去散步。
诺索也跟在后头。
今天下了雪又加上是年夜,底下公园没什么人。
雪下得不大,地面还没湿。邢惊迟和阮枝走在雨道上,两人手牵手,不管往哪儿看都是一副热闹的样子,公园里还挂上了小红灯笼。
今年他们家的灯笼和对联都是邢惊迟挂的。
阮枝在年前还去了观山,顾衍见着她也小心翼翼的,时不时就得问两句有没有不舒服。阮枝那会儿才觉出点难过来,她想和顾衍一块儿过年。
邢惊迟侧头看了一眼显得有些闷的阮枝。
那天她从观山回来后偷偷抹了会儿眼泪,他看出来了但没说什么,免得惹她更伤心。
两人静静地走了许久,邢惊迟才低声道:“枝枝,今天师父也吃饺子。”
阮枝懵了一下,怔怔地抬头看他,下意识地问:“什么馅的?”
邢惊迟抬手轻按了按她的眼角,应道:“什么馅都有,我去看过,他们准备的很丰厚。师父还让我给你准备了小红包。”
阮枝瘪瘪嘴:“是什么?”
邢惊迟牵着她慢慢走,缓声道:“回去给你看,走两圈我们就回去。”
阮枝握紧了他的手,极其小声地应了一声。
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诺索竖着耳朵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雪渐渐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崽马上要出来了!取名字真的好累!
明天番外晚上九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