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接下來会怎么做。”
“她拿到你的股份。下一步肯定是大肆宣扬。连吴家对旭昇都沒信心了。正在出让股份套现。然后说服那几个股东。收购他们的股份。如果顺利的话。那么亿鑫最终会持有25%的股份。取代远望成为旭昇第一大股东。接下來说服j市经委转让持有的股份也不是不可能的。”
吴畏彻底呆住了。良久才嗫嚅着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自己去找舅舅是正经。看他怎么给你台阶下。”
吴畏思前想后:“我那个老婆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
“三嫂说你一向什么都敢做。可不见得什么都敢当。不能不说。她还真是了解你。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尚修文将一口沒动的威士忌推到一边。“我还有事。先走了。”
尚修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不要说亿鑫对旭昇虎视眈眈。其志肯定不止于吴畏的10%股份。而且他绝对不愿意在夫妻关系这么紧张的时刻。还要如甘璐预言的那样。与贺静宜一块儿出席董事会。
出酒店后他马上打电话给吴昌智。简单告诉他刚刚与吴畏碰面的情况。吴昌智显然早有预料。只叹一口气:“父子之间弄成这样。实在可悲。”
“他肯回头。总归是好事。”
“修文。现在难为了你。本來想抽身而去的人。陷进了这个复杂的烂摊子里面。”
“何必这么说。舅舅。旭昇可不是烂摊子。如果不是看好它。亿鑫又怎么可能这么大费周章。”
“总之是我大意了。沒早听你的劝告先下手收购冶炼厂。现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目标。弄得进退失据。我只能制住吴畏。然后把另几个小股东安抚好。把亿鑫挡在门外。”
尚修文知道他的心情。只得宽慰他。毕竟情势沒有恶化。眼前危机化解后。再來调整销售。仍然有希望扳回局面。
放下手机。尚修文不想让甘璐久候。马上开车回家。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家里空空如也。
他连忙打甘璐电话。手机响了好一会儿。甘璐才接听。
“璐璐。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甘璐机械地重复着。“在家里呀。”
尚修文好不惊愕。他从來沒听见甘璐说话如此含糊:“璐璐。你怎么了。”
“沒怎么啊。”甘璐努力聚集着注意力。可实在有些徒劳。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有点儿飘浮不定。坐在对面的聂谦也似乎在左右摇晃。
“你到底在哪儿。璐璐。马上告诉我。我來接你。”
甘璐咯咯笑了:“聂谦。修文问。我们现在在哪儿。”
聂谦哭笑不得地摇头。只好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尚先生你好。璐璐在她爸爸家。她喝了一点酒。好象……有点儿喝高了。”
尚修文大急:“她酒精过敏。怎么能喝酒。”
聂谦似乎在寻找措辞。停顿一会儿。只轻声一笑:“不用担心。她沒喝多少。眼下沒有过敏症状。”
“请不要让她再喝了。我马上过來接她。”尚修文挂断了电话。
认识之初。尚修文的确沒将甘璐声称酒精过敏当真。不愿意随便喝酒失态的女孩子用这个借口太常见了。然而交往密切以后。他发现甘璐的确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滴酒不沾。不管面前放的是清香扑鼻的低度数果子酒。还是一般女孩子很难拒绝的色彩斑斓的鸡尾酒。
可是现在甘璐不仅喝酒到了醺然的程度。而且是与聂谦在一起。
他向來敏锐。在师大附中门口与聂谦不期而遇时。就察觉到甘璐介绍这个旧同学时。两人的神态都多少有不寻常之处。后來他数次在不同场合遇上过聂谦。更确定了这一点。
不过。他最多只是觉得有趣地想。此人大概就是钱佳西曾劝甘璐放下的旧事了。并沒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來。甘璐当然有权利拥有往事。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包括了无需事无巨细相互汇报。
然而在与聂谦最近一次在医院碰面后。尚修文再沒办法等闲视之了。
在他与甘璐关系最岌岌可危的时刻。他不在妻子身边。甘璐在碰到困难时。马上选择向聂谦求援。可见对他的信任程度。现在甘璐不仅在停车场以僵直的身体抗拒他的拥抱。而且拒绝回家。去跟聂谦一块儿喝酒。
尚修文停好车后。大步上楼按响门铃。來给他开门的是聂谦。他走进去。正看见甘璐靠在一侧的沙发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流露出一点惊奇、一点困惑。仿佛突然撞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尚修文几乎被这个眼神刺痛了。
聂谦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璐璐。我先走了。改天我去医院看叔叔。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再见。”他礼貌地对尚修文点点头。带上门。扬长而去。
尚修文走到甘璐身边坐下。看看那瓶白酒和还剩一点酒的玻璃杯。再看向甘璐。她近日因失血略显苍白的面孔泛着一点嫣红。神态迷惘。眼睛里雾气濛濛。沒有焦点地看着前方不知什么地方。
“有沒有不舒服。璐璐。”
甘璐并沒醉到失去神智的地步。只是反应迟钝了而已。她先是“唔”了一声。隔了一会才摇头:“对不起。我大概喝多了点儿。”
“我们回去吧。”
“回去。”她重复着。“哦。好。”她手撑着沙发试着站起來。尚修文扶住她。替她拿上皮包。两人正要向外走。她突然站住。回身去拿那瓶酒。手胡乱挥动一下。却险些将酒瓶碰倒。尚修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想喝酒的话。家里有。不用喝这种烈酒。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喝酒合适吗。”
甘璐小声说:“我……只是想把它带出去扔掉。”停了一下。她似乎想要解释一般。呐呐地说。“留在家里……不大好。爸爸回來又会喝的。”
尚修文不再说什么。拿起酒瓶。扶上她出去。下楼后他先开了车门。示意她坐进去。然后走出十來米。将酒瓶扔进垃圾箱内。可是回头一看。甘璐仍然站在原处。仰头看着什么出神。
“怎么了。”
“沒什么。”她坐进了车内。尚修文替她关上车门。从她刚才的角度看上去。那边是一株粗大的法国梧桐。紧挨着她父亲住的楼房。在昏黄的路灯光下。树枝伸展。投下斑驳光影。并沒什么出奇之处。
尚修文发现。甘璐的饮酒來得虽然突然。酒量大概也不怎么样。但酒品是完全沒有问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