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璐上车后。大概是酒后觉得燥热。先将车窗摇下。三月初仍然带着些许寒意的风扑面而來。尚修文瞥她一眼。按了他那边门侧的车窗控制按钮。将车窗升上去。只留一条窄缝:“小心感冒。而且喝酒后吹风会头痛。”
她也并无异议。蜷在车座上。一路上都沒说话。既沒有酒后欣快地絮叨。也沒有寻常可见的借酒放纵情绪起落。小小的车厢内十分安静。午夜电台放着一档音乐节目。男dj磁性的声音一点不事张扬。简单介绍着北欧音乐。然后便开始放音乐。车内只余音乐声在低低回旋。
回到家后。甘璐便径直去了卧室。不一会儿。尚修文听到主卧卫生间传來隐约放水的声音。想必她是去洗澡了。
再过一会儿。主卧门下透出的灯光熄灭。尚修文知道她上床睡了。他去了厨房。从放在冰箱上的那包烟内抽出一只。仍然开天然气灶点燃。然后走到阳台上。
甘璐大概是不想跟他谈话。更不想面对他。才会去喝酒的。他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一个滴酒不沾的女人。终于也去借酒逃避;她曾经与他那样亲密。现在突然回避他到如此地步。他苦涩地想。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僵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该如何打破。
不要说以他现在的忙碌程度。沒法守在她身边慢慢说服她。更重要的是。她仿佛突然对他的关心、他的表白完全免疫了。已经打定主意拒绝他……礼貌。可是坚决。沒有一丝商量余地。
一只烟抽完。他进去。轻轻开门走进卧室。借着客厅投射过來的灯光。只见甘璐裹着被子。一动不动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仍然是躺在大床的右侧。
以前惯常他躺的位置。如今空着。这段时间他独自入睡。早就意识到。不管是在哪里。只要上床。他都会自觉躺到床的左侧。
他们同样早已经习惯了与另一个人分享床铺。现在却只能在孤独中各自入睡。两个人离得如此近。却似乎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无法跨越。
他轻轻关上门。卧室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甘璐睁开了眼睛。听着外面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知道尚修文离开了。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松了一口气。
以尚修文一直对她心事近乎了如指掌的体察。自然能清楚判断出她的逃避。他从來不会死缠烂打。选择这样静静离开。她毫不惊讶。
这个婚姻如果一直这样。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酒意让她的思维迟缓。想到这里。头便隐隐作痛起來。她只能告诉自己。等父亲手术结束、身体好转一点。再來考虑这件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