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挨到头发剪完。甘璐坚决谢绝陆慧宁让她上楼再去做一个全身护理的提议。两人走出來上车。陆慧宁发动车子。闲闲地说:“贺静宜经常來这儿做护理。我至少碰到她两次了。你怕她干什么。”
甘璐沒好气地说:“我用得着怕吗。”
“她最多发发花痴。沒法纠缠你家修文的。她是她家老板的情人。那个人可不好惹。”
这个八卦真正让甘璐吃惊了。她怀疑地瞟一眼妈妈:“又是在哪儿听來的小道消息。”
“你秦叔叔告诉我的。”陆慧宁气定神闲。“我那天从你家回去就追问他了。他先还不肯说。不过架不住我反复问。他跟亿鑫的老板陈华很早就认识。这个贺静宜至少跟了他四五年了。”
甘璐沒法告诉妈妈。其实严格來讲。贺静宜并不算是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題所在。她也并不关心这条消息的真伪。只“嗯”了一声。
“其实万丰不说。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來。不是我以貌取人。对漂亮姑娘有偏见。开着玛莎拉蒂。行事这么招摇的女人。哪是一个老老实实凭本事做起來的女高层那么简单。”
甘璐禁不住好笑。知道在一直是美女的妈妈看來。贺静宜的姿色固然沒什么大不了的。而凭姿色上位。就更不稀奇了。她懒洋洋地说:“别管人家的闲事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有心情炫耀的时候炫耀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年轻的时候不肯锦衣夜行我当然能理解。所以万丰说修文懂得韬光养晦。也算难得了。”
甘璐好不郁闷。不肯接这个话題。
“不过你们两夫妻这样分居两地也不是长久之计……”
“妈。我跟你说件事。”
“说呀。”
“我想找秦叔叔帮一个忙。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为难。”
陆慧宁疑惑地看着她:“至于这么吞吞吐吐的吗。是钱的事吗。数目不大的话。我直接可以给你的。”
“不是。不过。和生意有关。”
“你能懂什么生意。是为修文的事吧。”
甘璐并不否认。
“你先跟我讲清楚。你们现在关系到底怎么样了。如果他有需要。完全可以让他直接來找你秦叔叔嘛。”
“我都觉得不好开口。他当然更不方便直接來找秦叔叔了。”
陆慧宁老大地不以为然:“难道他的自尊心比你來得宝贵不成。”
“话不是这样说呀。我也不是要求秦叔叔怎么样。只是想先來听听他的意见。”
“我把他找过來。你当面跟他讲。你放心。他是生意人。沒你这么多思前想后。如果觉得不可行。他会直接告诉你。我相信他理由肯定充分。到时候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了。”
甘璐承认妈妈说得有理。她倒并不怕人拒绝。只是这么多年与秦万丰保持着距离。现在突然來求他。别人怎么想不说。自己心理上确实有点放不下來。
陆慧宁给秦万丰打了电话。然后对甘璐说:“他现在滨江花园会所跟人谈事情。我们过去吧。”
到了会所。陆慧宁带了甘璐直奔秦万丰习惯喝茶的地方。敲门进去。甘璐吃了一惊。与秦万丰对坐而坐的竟然是聂谦。他看到她。却丝毫沒显露出意外的表情。只微微对她点头打招呼。
秦万丰笑着对妻子说:“你带璐璐去隔壁坐坐。我跟聂总谈点儿事情。就快谈完了。”
陆慧宁点头答应。带甘璐出去。指另一间小包房:“你去那坐坐。我去叫厨房炖一盅宫燕上來。”
甘璐皱眉抗议:“我不喜欢吃那个。”
“你给我当药吃掉。”
陆慧宁根本不睬她。转身走了。甘璐沒奈何。正要进去。迎面却碰上了秦妍芝。她看到甘璐。似乎一怔:“璐璐。稀客啊。今天來有什么事。”
甘璐好不烦恼。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來找秦叔叔有点儿事。”
“果然还是有主动來找我爸爸的一天。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清高下去呢。”
她这样皮里阳秋语带讥刺。甘璐也无话可说。只得耸耸肩:“我想我从沒标傍过自己清高。”
“沒关系。你來找我爸爸我能理解。迟早的事嘛。”秦妍芝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他这会正跟我男朋友在谈工作。不知道要谈多久。”
听到聂谦已经升级成她男友了。甘璐确实有些意外。只微微点头:“我知道。我跟秦叔叔打了招呼。先在这边等他一下。”
秦妍芝目光尖利地看向她。正要说什么。却看到陆慧宁走了回來。她对这个继母向來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失陪。阿姨。你陪你女儿坐坐吧。”
陆慧宁一看女儿的神态。就知道秦妍芝必然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别理她说什么。她根本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你秦叔叔很喜欢你的。一直跟我讲。他女儿要有你一半独立懂事就好了。”
甘璐闷闷地说:“他女儿跟他讲什么都是天经地义。我哪能那么厚脸皮。”
“你跟我这当妈的开一次口。都是一副要挣扎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表情。为什么不跟我讲一讲天经地义。”
甘璐被逗乐了:“妈。我看你是生活得太悠闲了。倒巴不得我给你找点儿麻烦才开心。”
陆慧宁叹气:“我至于那么沒事找事吗。以前是我沒空操心你。后來你索性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了。”
“得了。我要真一直让你操心。你大概也懒得理我了。看看爸爸就知道。你最恨人让你为难让你操心了。”
陆慧宁怔住。不得不承认。女儿这话不无道理。她对甘博的恼怒很多正是來自于他让她为难了:他除了沒用。其实是个好人。她既否认不了他的好。又忍受不了他的沒用。于是加倍毫不掩饰地厌弃他。其实是想说服自己。这个厌弃是有理由的。她一时无话可说了。
服务生将燕窝送了上來。甘璐只得吃着。好在味道清甜。并不怪异。可是她心里有事。到底有些食不吃味。
陆慧宁看着低头小口小口吃着燕窝的女儿。甘璐的头发刚刚经过打理。柔顺有型地披垂下來。掩映着一个清瘦而姣好的轮廓。不管有多少人夸赞她容颜永驻。眼前这个沉静的女儿也提醒着她。岁月流逝起來。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公平的。
她再叹一口气:“好吧。我是个自私的女人。确实忍受不了麻烦。你要跟芝芝那丫头一样。估计我一早就跟你闹得水火不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