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马甲he了

作者:陶淘陶

早在几天前,安达尔就做过一个梦。

在梦里,他见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恶魔,他背对着安达尔,所行之处寸草不生,皆有熊熊燃烧的烈火跟随。

安达尔是在不经意间窥探到了那个恶魔的长相,说起来,居然与恶魔以撒的生父雷卓斯样貌相似,只是看起来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稳重。

所以,雷卓斯和那只要毁天灭地的恶魔之间是什么关系呢?难道俩者其实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雷卓斯又是因为什么要做出那看似要灭世的举动?

(叮咚~)

(系统提醒您,您的游戏探索进度已经达到6%)

一直待在安达尔脑袋里沉默的系统突然吭了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冷不丁地吓了安达尔一跳。

这狗系统,为什么要挑在人深思熟虑想问题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这么一惊一乍得很吓人好伐!

安达尔无语地扶了扶自己的额头,默默安慰了一下自己那受惊的小心脏。

说起来,进度怎么就增加了1个百分比?

安达尔钻进自己的脑海中,看着潜藏在那的长出了手脚的光团,此时它正安静祥和地躺在识海里,包裹着识海中爱拉维妮和以撒构想出来的身体。

走近一看,在爱拉维妮和以撒的身上正插满了条条管管,那些管子直直连接着系统这朵肥胖的光团,隐约能看见一些东西在管道中运输,不时胀大着管身。

这个狗系统是在干什么?

安达尔看着眼前场景,不经回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看过的一部科幻悬疑电影。在那部电影里,主角浑身也是被插满了细小的针管,针管不断吸取着主角身上的营养物质,然后将养分传送到一台巨大的机器中。主角最后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从那些机器管道的包围中逃出生天。

眼前这一幕,乍一看居然和那电影里的场景出奇得相似。

为什么要用管道连接着爱拉维妮和以撒在识之海内的投影?

安达尔疑惑地抬起了手,正准备挠挠自己下巴,却突然发现在自己的手上也正插着一根又一根绳管,只不过相较于以撒和爱拉维妮身上的绳管来看要不明显很多——因为连接他的绳管全是透明的,细小的——大概只粗1毫米的样子——这些透明的绳管也一直延伸,直直连接着系统。

好家伙,搞了半天自己也不例外。

可是这些绳管是什么时候插入到自己体内的?为什么自己毫无察觉?而且,系统做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安达尔用怀疑的目光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系统那朵看起来岁月静好的光团,想要搞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无奈他智商实在有限,根本想不清楚系统做这些到底是图啥。

但愿系统做这些对他没什么坏处。

阿门。

安达尔默默地想着,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标准的祈祷式——真没想到,他穿越来这鬼地方这么久了,居然还对祈祷的动作记得一清二楚。

做完祈祷后,安达尔就从识海中退了出来。

退出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一只白色的骷髅正端着一盘菜肴走进房间里。

完全没有防备的安达尔看到这具冷白色的骷髅,又是心下一惊,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已经穿越,并且现在的身份是大魔王这一事实,缓过了神。

这只骷髅并不是阿曼德。

安达尔只一眼就辨认了出来,毕竟阿曼德浑身都仿佛涂着金黄色的漆,实在太具有代表性。

那么,一只从来没见过的骷髅突然上来干什么?

安达尔看到了对方手中端着的盘子,那里面正摆放着一块油炸大鸡腿,上面还撒了点貌似是孜然的粉末。

这只骷髅走到了安达尔床边的桌台前,然后将餐盘放在了桌面上。

“魔王陛下,您该用膳了。”

那只骷髅说道,声音是很清脆莞尔的女声。

……

原来这群骷髅中居然还有女的吗?!

他还以为骷髅是不分性别的呢!

震惊他妈30年!

安达尔看着眼前这具女性骷髅,虽然他内心早已掀起了狂风暴雨,但是为了自己魔王这个身份的逼格不掉,面上还是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并没有伸手去拿过餐盘中的鸡腿,而是轻声询问道:

“我还没见过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虽然说直接问一个女生姓名有那么一点冒昧,但是作为一个直男的安达尔倒也想不出来其余的来搭讪的话来了,索性就一根筋直到底得了。

“回禀魔王陛下,我的名字是阿纳蓓。”

阿纳蓓。

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个女娃名。

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接触过的所有骷髅名字中都会带上一个阿字?

“你们这一群骷髅的名字开头是都会带上一个阿字吗?”

安达尔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回魔王陛下,我们这一群骷髅的名字开头的确是都会带上阿字。”

阿纳蓓轻轻开口道。她的声音和安达尔脑海中那朵不吭声时安静如鸡吭声时冷冷冰冰的系统008一样,几乎都听不出来太大的情感起伏。

哦,他说错了,他脑海中那个系统有时还是会展露出一点情绪的。

安达尔听着阿纳蓓的话,继续问道:“为什么?是因为你们生前名字就叫现在的名儿,还是因为你们现在是属于一个群体的,所以才都以阿字开头?”

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阿纳蓓有明显的停顿,接着才悠悠开口道:“回魔王陛下,我们也不知道其中原因。”

“怎么会?”

安达尔惊讶地看着阿纳蓓,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提问居然会得到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们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叫这个名字的原因?!你们的名字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取的吗?”

阿纳蓓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从沉睡中醒过来时,就已经拥有了现在的姓名。”

……

什么叫从沉睡中醒来时就已经拥有了现在的姓名?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你的意思是……你们被复活苏醒的时候就已经有现在的名字了?”安达尔想了一会儿,才勉强厘清了其中的思绪。“没有人为你们起名?”

“没有。”阿纳蓓说,“我们的名字是从苏醒过来后就一直镶嵌在我们头脑中的——现在想来,我们应该是被不知道什么人施了术法,在我们的脑海里强制性植入了关于姓名的记忆。”

“那关于你们生前的记忆你们还记得多少?”安达尔出声问道。

“很多都不记得了。”阿纳蓓轻轻开口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空洞洞的眼睛正看向不知道何方,似乎陷入了什么冗长的回忆中,连带着那原本如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起伏的音调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伤感。“我只知道,我是死在这片大森林的深处的……还有……”

“我还总是会于睡梦中看到一幅场景。在那个场景里,我是一个衣着翩翩的少女,而我身边则跟着一个半大不点的小男孩。我们一起在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俯视山下的风光,我给他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我们生活在一个偏远而又落后的小村庄,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踏上了出乡的道路。在临走前,我还给那个小男孩约定了一件事——但我已经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阿纳蓓说着,细长的骨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她的眼角,轻轻擦了擦。

这个动作像极了人类擦眼泪时的模样。只不过因为她是一具骨架,眼睛是可以一眼望穿的两个漆黑的大洞,根本没有泪水从她眼中滑落,所以她很快就回过了神,将手又垂了下去。

“抱歉,魔王陛下,我的话有些多了。”阿纳蓓轻声说道。“打扰了魔王陛下的用膳时间……我十分抱歉。”她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做了一个标准的礼式。

“没事的……”安达尔说,语气都不自觉地有所放轻——他发现他对女孩子是怎么也凶不起来,即使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称之为女人。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安慰道:“你现在想不起来没有关系的。我相信那个小男孩一定还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的。”

听到安达尔的话,阿纳蓓苦涩地摇了摇头。

“魔王陛下,您不知道的——这距离我和那个小男孩互相约定已经过去很久了……时间这东西总是能渐渐把很多事淡化,即使是我们不死族也会随时间流逝渐渐遗忘很多事,更何况是他们那些会生老病死的人类呢……”

就像被打开了话匣子,阿纳蓓越说越伤感,安达尔听着听着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这人生观也太消极了吧……

安达尔看着眼前这只悲观的女骷髅,正准备再说些安慰她的话的时候,阿曼德突然从正门走了进来。

“阿纳蓓,够了。”阿曼德出声道。

这声喊话似乎将阿纳蓓从深陷的回忆中拉了出来,她缓了缓神后,才回应道:“抱歉,魔王陛下。抱歉,队长——我又多嘴了。”

“没事的。”阿曼德说,“你先退下吧。”

接到指示,阿纳蓓朝着安达尔和阿曼德各自行了一礼后,便提着衣服从正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了安达尔和阿曼德俩个人。

“魔王陛下,还请您原谅阿纳蓓的无礼……”阿曼德说,“她也并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些生前的回忆实在太困扰她了。”他说着,顿了顿。“如果魔王陛下要惩罚她的话,我愿意代替她受过。”

……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要惩罚她的……

难道他在他这群手下眼中其实是一个冰冷无情的铁血帝王吗?

安达尔无语地轻轻叹了口气。

“阿曼德,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惩罚的事了。”

“还有……我问你一个事情。”安达尔轻声开口道,“阿纳蓓她去世多久了——你知道吗?”

“快30年了。再过3天就是她的逝世30年纪念日。”阿曼德说。

30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阿曼德也是快要逝世30年了吧?

安达尔看着阿曼德,一个疑问渐渐涌上心头。

“阿曼德,我没记错的话,再过3天也是你的逝世30年的纪念日?”

“是的,魔王陛下。”

“你们是同一天去世的?”安达尔问道,“除了你们,其余的骷髅呢?”

“回魔王陛下,实不相瞒,再过3天,其实是这座城堡里所有骷髅的逝世30周年纪念日——我们都是在同一天死于这片大森林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