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千阙歌(番外+结局)

作者:青衫落拓



    “心意比较重要嘛。”李乐川哈哈大笑,抖开围巾替她严严实实绕脖子围上,歪着头端详她,“很衬你啊。”

    司凌云一把将围巾扯下来,“谢谢你看看现在的温度吧。我会收好的,时不时睹物思人,铭记你的心意。”

    卢未风笑着摇头,他当然也收到过李乐川送的围巾,“凌云,去年你不是跟我说打算继续读法学博士吗?怎么没去考试?”

    “我妈不同意。”

    李乐川诧异,“你什么时候这么介意她的看法?”

    司凌云涩然一笑,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枉担了一个叛逆自我的姿态而已,回想一下,其实很多选择都没能逃过妈妈的影响。

    李乐川了解她的家事,安慰地拍她的肩,“不读博士也好,小心读成灭绝师太没人敢要你。”

    司凌云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哎,琪琪旁边坐的那人是你朋友吗?”

    李乐川摇摇头,卢未风说:“你是说那位傅先生吗?一个月前,他被我一个朋友带来,最近偶尔过来喝上一杯。有时我们会聊聊音乐跟红酒,他的见识很广,品味不错,是个很风趣的人。”

    “琪琪那丫头,真是一如既往地豪放,跟谁都能马上搭讪混熟。”李乐川并不喜欢琪琪,但琪琪除了跟司凌云一样是他的中学同学以外,同时还是他大嫂的表妹,有这种曲折的亲戚关系,他多少容忍她的爱闹爱疯。他瞟一眼她,回头看着司凌云,“你认识这人吗?”

    “几年前见过。”这个夜晚大概已经不可能更混乱了,司凌云心想。“不如我们换地方吧,再吵下去,阿风的老顾客该抗议了。”

    尽管卢未风说没关系,李乐川还是站了起来,征求大家的意见要不要换地方,琪琪一声欢呼,马上跳起身,“我们去蓝色天空。”

    其他几个人也点头同意,纷纷起身,只有傅轶则坐在原处没有说话,琪琪俯身相邀,“嗨,你也一起去嘛,那边比这里有趣得多。”

    傅轶则微微一笑,“司小姐不介意我这个不速之客吧。”

    司凌云并不看他,挽住李乐川的胳膊,“欢迎之至。”

    李乐川转头去招呼坐在角落的曲恒,司凌云原本以为他会断然谢绝,没想到他站了起来,谁也不看,很干脆地说:“好。我骑摩托车先过去。”

    他们一行十来个人离开Forever,浩浩荡荡到了蓝色天空,琪琪一路上都忙着不停打电话叫她的其他朋友过来,李乐川刚要制止,司凌云马上表示,人越多越热闹。不多时,酒吧便又聚集了十多个人,其中不乏司凌云与李乐川的旧识,大家打招呼跳舞喝酒,一时之间气氛十分热烈。

    司凌云满意地看到,傅轶则被琪琪拖走了。她发现,在远离旧时的朋友,过了近三年安静的校园生活后,如今重新面对灯红酒绿,她没办法再跟过去一样投入了。人太多,味道太复杂,音乐太吵,灯光太晃眼,而她心中充塞的想法太多……她想,哪怕她只比琪琪大一岁,也没法像琪琪那样永不疲倦乐在其中,一进夜店便如鱼得水,可以一直玩到放空的地步——一念及此,她的嘴角挂了一个苦笑。

    “在想什么?”李乐川附在她耳边问她,“表情这么哲学。”

    “阿乐,我觉得我老了。”

    “女人过个生日不感叹一下时光无情简直就对不起自己。放心吧宝贝儿,你离老还远着呢。”李乐川一本正经地打量她,“除了——”

    “除了什么?话说一半留一半最讨厌了。”

    “除了你的眼神以外。你现在看人比以前冷漠。”

    “谢谢你提醒我。”司凌云更加沮丧,“这一点我的前男友也指出来了。”

    “男友加上‘前’字就该丢到垃圾箱里去,别为他破坏心情。”

    司凌云借着酒意喃喃地说:“我没法心情好。我26岁了,阿乐,一事无成不说,没有一段感情是成功的。”

    李乐川嘿嘿乐了,“这好象也是在说我,不枉我们从小同命相怜。要不我牺牲一下,讲我这三年的悲惨情史给你听吧,保证你听了之后会觉得失恋这事也可以来得非常喜感。”

    司凌云拿他没办法,摇头叹气,“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享乐主义者,一点儿没变。”

    李乐川搂一搂她的肩,“别想太多了,活在当下,小云,既然没有别的选择,不如享受生活,及时行乐。”

    “我们能永远这样吗?我是说,只享受乐趣,把那些痛苦的事丢到一边不理。”

    李乐川正视着她,诧异地问:“你该不是真的在为失恋的事难过吧?”

    她无可奈何地笑了,“有什么可难过的。没事,可能就是有点儿喝多了。”

    李乐川被人拖去跳舞,司凌云懒洋洋地靠吧台站着,对着立柱上镶嵌的镜子整理微微有些凌乱的深棕色短发。从小到大,她再怎么跟母亲闹意见,都感谢是母亲而不是父亲遗传了长相给她,她有一张标致的雪白面孔,漆黑的眉毛形状完美得根本无须再修饰,深刻的双眼皮,挺直而小巧的鼻子,用挑剔的眼光看,她也是漂亮的。

    可是她的眼睛却无精打采,甚至不及成天熬夜、生活没有规律的琪琪有光彩。想起李乐川刚才的评语,她有些恍惚。这时,一只手端了杯红酒递到她面前,她先看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再慢慢抬头,傅轶则正在极近的距离内看着她,眼神在闪烁的灯光印衬下变幻不定。

    她不接,他也并不介意,将酒吧放在吧台上,身体倾向她,凑到她耳边,“凌云,生日快乐。”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要想交谈就必须用耳语的姿势,他的动作并不突兀,却含着隐约的诱惑和说不出来的侵略气息。他的面孔英挺,神采飞扬,夹了银丝的头发反而为他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成熟韵味,古龙水混杂男人特有的味道一下充斥于她的嗅觉,温热的呼吸扫到她的耳垂,她需要努力克制,才抑制得住向后退缩的冲动。

    “谢谢。”

    “不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吗?”

    司凌云抬头正要说话,却看到曲恒正站在不远处,她看不清他络腮胡子下的表情,却可以想见他唇边肯定挂了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她收回视线,也笑了,缓缓摇头,“一个人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是不需要理由的。”

    傅轶则的嘴唇已经看似不经意地贴上了她的头发,“可是你的身体绷得很紧,似乎如临大敌,非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