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这丢了魂的样子。司徒玦那丫头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姑姑,你说这些干嘛?”姚起云皱眉道。他甚至都不再否认和辩解了。
姚姑姑坐在他的床 沿,“起云,你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就更应该珍惜,不能任凭自己胡 思乱想。大道理姑姑不会说,但是我要告诉你,戏文里大家闺秀夜半三更私会穷书生的段子是编出来糊弄人的,你不要做这样的梦,真正的正经好女子不会这样,假如你真的遇到过,也不要忘了,她今天夜里来找你,明天就有可能睡在别人身边。”
姚起云全身的血气都往上涌,扔下手里的东西就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门外,怕惊动楼上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姑姑,你说我怎么样都行,但她不是这样的人,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
“好,我不乱说,就当她是个好孩子。齐大非偶的道理我这个乡下人都懂,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会不知道?那天她妈妈的话你也听见了,起云,你很聪明,不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你们真要混在一起,瞒不了多久的。她妈妈知道你们的事之后会怎样对你,你想过没有?司徒玦是人家的亲闺女,再怎么错都是她身上的一块肉,你呢,你在这个家算什么?他们若是一狠心,眨眼间你就会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你大学才念了两年,根基都没打好,难道想回到从前的日子?”姑姑眼里是一览无余的忧虑。
姚起云冷冷道:“司徒叔叔他们两口子对我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我会报答司徒家的,做牛做马都可以,等我毕业了,我会做我能做的一切,让他们安享晚年,同样,我也会好好对待阿玦。”
姑姑也一声冷笑,同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她讥诮地表情与姚起云何其相似。“这么说,你还真像她妈说的那样,一门心思要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我们姚家是穷,没给你什么,可你别忘了,你爸一辈子要强,到死都没丢了做人的骨气,你呢,娶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好日子是过上了,可他们全家都会一辈子都会踩在你头上,你出不得声,因为你有的都是别人施舍给你的,你为他们家做到死,功劳也不归你,还有司徒玦那个脾气,你想做老婆奴,做她脚边一条服服帖帖的哈巴狗?”
“够了,别说了。”
“你怕听,可你现在太需要一付猛药了。起云,等你学业有成,大把好前程等着你,你会是一个好医生,完全可以独立谋生,另立门户。报答他们家有很多种方式,何必把一辈子都搭进去,整天看人眼色过活?”
“我说过我听够了。”起云全身都在发抖,他忽然觉得阿玦说的话没有错,自己都认定没人看得起自己,才真的是一辈子翻不了身的穷人。真正有尊严的人是不会日日把“尊严”两个字挂在嘴边的,他们不需要用“出人头地”、“要强争气”这些东西编织一件堂皇的外衣来包裹自己,因为他们从未觉得自己缺失过它。
“起云啊,姑姑是为了谁……”
“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心里有数。”他硬起心肠,不去看苦口婆心的姑姑,直到她叹息着离开。
他们都不知道,这一番话还有一个听众,那就是故意不理会姚起云,却又禁不住吴江 怂恿,偷偷摸摸溜下来下来看他窘样的司徒玦。她赶在姚姑姑走出来之前窜进厨房,装作在冰箱里翻找水果,然后拿起两个冻柿子上了楼。经过客厅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卖力擦玻璃的那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