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域皱皱眉,“那多俗气,我的心意你只要明白就好了。”
“哦……”
晚餐在还算融洽的氛围里进行,如果不是那个家伙突然出现的话。
“温学长。”
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温庭域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手上的刀子猛地滑开,狠狠切到盘底,发出清脆响亮的“锵”的一声。一边侍者的眼神不经意似的飘过来,害他脸上微微发红。
他的餐桌礼仪一向是最规范严谨的,用刀叉的手势再标准不过了,喝汤必然是将汤匙由里向外翻转,连半滴都不会洒在外面,像刚才那种糗事,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
以后绝对不会再来这家饭店用餐!他暗自决定。
“好久不见啊,温学长。”
这回听清楚了,真是美妙不过的声音,柔得有那么点诗意,又彬彬有礼,简直在按摩着人的神经。
温庭域却像被念了定身咒一般全身僵硬,紧握着刀子,脖子突然抽筋而无法向后扭似的,保持着雕像般古怪的姿势。
“庭域,是你的朋友吗?”
“温学长,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声音笑盈盈的,“我们以前交情还很不错的呢。”
温庭域好不容易才抬起眼皮,朝已经从他背后走到他身边、低头微笑着俯视着他的男人,露出了公事化的古板表情,“你好,詹落。”
“这么久不见,学长你还是老样子嘛。”
叫詹落的年轻男子,实在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除了修长优美的形体,还有着古典肖像般的美貌,丝绸一般的黑色半长发,瞳仁大而乌黑,直而窄的鼻梁,抿紧的嘴角带点含蓄的笑容。
他通常都是这种无可挑剔的温文表情,在哪里、对谁、都是这样。
连、连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本来一回国我就想马上拜访学长的,不过因为一些事情,稍微耽误了几天,学长不会介意吧?”他笑容优雅,温庭域却像见到杀父仇人一样,眼睛都血红了。
“詹先生是庭域的同学吗?”
“啊,我在哈佛的时候,比学长低两届。”詹落笑咪咪,“学长毕业之前可是风云人物呢,我一入学就久仰学长大名,后来有幸和学长切磋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才特意追随到这里来……咦,学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没事。”他磨了磨了牙,不让自己额头上青筋跳得太明显,“我吃饱了。”
“庭域,主菜都还没上来呢……”
“我们走吧。”
“庭域……”苏怡迷惑不解地放下刀叉。
“啊,不好意思,学长是介意我妨碍了你们俩的相处时光吧,那我还是先行告退的好。温学长,你们继续慢慢用餐。”詹落很体贴,“这家饭店这么贵,花了钱又没吃到东西的话,依学长的性格,一定会很心痛的。”
连苏怡也看得出,自己的男友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对了,今天这场审讯,我有到场哦,学长的表现还是一样精彩。”詹落笑着伸手,帮他整了一下并没有歪斜的衣领,手不经意似地在他脖子上滑过,“让我整个都兴奋起来了。”
温庭域直被气得眼前发黑,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只能抽动了一下嘴角,脸上扭曲着没说话。
等詹落转身离开,他那僵死在餐刀上的手,才总算慢慢复活了,脸色还是一样臭不可闻。接下来苏怡没敢再和他说半句话,心惊胆战地用着餐,一边看男友杀人一般地切着盘子里的东西。
没想到,那个混蛋居然也会回国……他人生的最大污点。
温庭域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仿佛在一瞬间被黏上一颗甩也甩不掉的老鼠屎一般,让人愤懑又遗憾得全身发抖。
结过帐,让苏怡挽着胳膊警惕地走出餐厅,没再见到詹落的身影,温庭域微微吁了口气。
“庭域……”
“嗯?”坐进车里之前也没有发生异常情况,温庭域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我们接下去去哪里?”
“嗯?当然是送你回家啊。”他漫不经心地发动车子,慢慢离开了停车场。
“但是……今天是我生日……”苏怡涨红了脸。
“嗯?”
“今晚陪我好不好?”
温庭域明白她的意思了,断然拒绝,“不行!”
苏怡这下子连眼圈也红了,她一个女孩子家,说出这种话得要多大的勇气,偏偏这个男人还不领情。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留到结婚以后再说。”温庭域认真严肃,“你知道我不赞成婚前性行为。”
他其实对于跟人有亲密接触……是相当排斥的。
发表完义正严辞的见解,他半点也不理会难堪得快要哭出来的苏怡,迳自开车前行,目不转晴。
苏怡用纸巾轻拭了一下化得漂亮的眼睛,委屈地抬眼看着身边的男人。
这种古板冷硬得像铺满一英寸灰尘的旧词典的男人,居然还能存活在现代社会,简直是奇迹。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跟他订婚到底对不对?这个男人很优秀,可真的也只是优秀而已,外界对他行事冷酷的微词就先不说了,单说他们俩之间,即使到成了未婚夫妻,她也从来没感受到半分爱意。
这个只爱自己的男人,他大概根本都不懂得该怎么去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