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攻略

作者:殿前欢



  “那,我让你抱抱,好了。”勉为其难的音调。如果这话是侯爷说的,那阮宝玉,绝对会怒放的;而事实上,宝公子真格是――怒了!

  说话的那位,烟蓝色的长袍染着风尘,散着长发随晚风拂逸,巧妙地遮住耳朵。

  上半脸带银色狐脸面具,露出一对细长眸子,嘴角含笑,却只翘一边,狐狸模样俏尖的下巴。

  阮少卿卷起袖子,骂道:“段子明,你个死狐狸!”

  “少卿大人,先付钱吧。”段子明文绉绉地摊开一张纸,白纸黑字,“不多,白银五百两。”

  个一只耳死狐狸!!

  “那个……”阮宝玉嗫嚅,发觉自己还是没法在帛锦面前撒谎:“是……,是我自己放的……火,我……”

  “你放火烧自己房子,是为了搬来监视我吗?”

  阮宝玉突然间就有些感动,凑上去死抱住帛锦:“侯爷这么问我,就是相信我不是,对不对?”

  “我应该相信你吗?”帛锦将头抵在他肩膀,这一句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阮宝玉抱紧他腰身,感觉到他周身肌肉的战栗,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抖了起来,于是又问:“侯爷,你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去拿紫烛?上一次在永昌……”

  “上一次我在做戏,给监视我的人看。”帛锦紧跟了一句:“如你所说,只不过是做戏,让那个人放松警惕。”

  “侯爷……”

  “这句话我说了,就是信你。”帛锦斩钉截铁,将眼高抬,冷森森看向黑暗,就好像看着那个总在幽魅处冷笑的帛泠。

  帛泠说,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真心对他,他不信。

  帛泠又说,沾上素燃就此生被缠永无自由,他不信。

  凡他说的他都不信。

  终有一日,他会要那个折断他翅膀的人明白。

  --有一些倔强,是不可征服。

  一直到密室里的这夜,阮宝玉才算真正得到了帛锦的心。

  段狐狸不怀好意来提醒帛锦,要他提防阮宝玉,却反倒激将出了他的决心。

  这么说来还真真是要感谢这个一只耳。

  想到这些阮宝玉就开心,第二天到了大理寺,嘴巴乐得就没一刻合上过。

  他这一开心李延就烦躁,跟猫爪挠心似的,浑身都不自在,瞧他哪都不顺眼。

  “喝喝喝,又喝!喝不死你!”见阮宝玉奔去添茶,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喷沫。

  “第三天了。”阮宝玉闻言打个水嗝,伸出三手指:“离吃兔脑都已经三天了,我还是这没命地渴,跟水有仇,你说这厮腌这个兔脑到底干吗?有什么阴谋?莫非想毒害百姓,要人集体变水牛,扒岸边把长江喝干?”

  “喝干倒好。”李延哼一声,没个好气:“省得总发水,还要举国征铁,去修那个劳什子大坝。”

  沉铁修堤,阮宝玉这才想起这出,所谓管铭临死前的最后一道奏折。

  “这么快就要动工了吗?”他眨眨眼,凑过去冲李延笑:“皇上要派谁去督造,你知道不?”

  “不知道!”

  “咱爹肯定知道。”

  “那是我爹,没你啥事,少套近乎,没用!!”

  个死李子,吃枪药了。

  阮宝玉哼一声,翻个大白眼也不鸟他,跑一边继续灌他的茶。

  不一会有个差役进来了,朝阮宝玉一弯腰:“少卿,那个叫金大盖的来了,就在外面。”

  金大盖者,金大标他爹是也,这一家子可真会起名。

  “哦。”阮宝玉应一声,“你领他去大堂,让他跪那候着,我一会就来。”

  金大盖年近四十,是个肥硕的小地主公,整个审堂,就他的身材相当有膨胀感。

  阮宝玉审案前还做了功课,粗粗询问过金大盖周围的邻居。

  邻居们都说,金大盖与妻吴氏,为人都很不错。男的老实,收人地租也挺讲诚信;女的持家勤俭,吃斋念佛,菩萨心肠。夫妻感情一直挺好,膝下就金大标一根独苗,非常宝贝。

  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

  从金大盖的神态,就让人觉得他很有问题。

  阮宝玉手臂有伤,他若无其事地将醒堂木推给了李延。

  李延面无表情道:“金大盖,你妻吴氏失踪,你为何不及时报官?”

  “禀大人,我昨日已经同阮少卿解释过了,我……”

  “是。你说她与你吵架,你以为她赌气回了娘家呗。”宝公子和颜悦色地打断。

  “大人好记性。”

  阮少卿干笑了几声,金大盖想讨好,跟着他一块笑。只是这地主,发觉一旁的李延正用很遗憾的眼神怒视自己后,没胆笑出来,脸上横行的肉只是抽动了两下。

  “她离家几日了?”

  “近十日了。”

  “你家娘子,是坐轿出门的?”

  “没。她那顶轿子在家,没动。”

  “她娘家在哪里,也在京城?”阮宝玉再问。

  金大盖摇头:“在登州青阳。”

  “金大盖,我听说街坊们,都夸你娘子持家有道,非常能干。”

  “拙荆的确能干。”

  “如此能干之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定会带够盘缠吧?”阮宝玉将眉头深锁,“但是,本官问你家帐房时,他却一口咬定,你的夫人没有领过分毫银两。”

  “这也许她身边有银子……”

  “哦。”宝公子颔首,“走得好匆忙,连她的贴身丫鬟也没带上。”

  “是,是匆忙了。”

  “金大盖,你可知罪?”李延骤然拍案!

  金地主面如死灰,全身颤抖,眼神散乱。

  阮少卿延颈前探,很不友善地冷哼道:“本官问了这么多问题,其实都是你家夫人不可能回娘家的疑点;而你既然清楚地知道吴氏已经失踪,那还努力掩饰这些没用疑点,做什么?”

  “啊?”

  “就算你再辩解也无用,你家夫人失踪,你必定知情!”阮宝玉使眼色,李延会意再次狠拍惊堂木。

  “二位大人!草民实在是没法子了,才那么做的。”金大盖终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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