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潇这些日子,的确时常忘了吃饭,却也不是忙的,只是单纯不觉得饿,又想早早办完事回家,这才省了功夫。
前几日宫人还会提醒,后来她嫌有点烦,就不许他们打扰了。
可这不意味着她是惯犯!
林今棠就为了这个,在她耳边唠叨了一炷香的功夫,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小厨房里始终备着菜,一炷香的时间,够宫人把菜端齐,也够闲杂人等退了个干净。
纪潇为了堵林今棠的嘴,连忙夹了一筷子鱼肉塞嘴里,顺便又夹了个馄饨喂到林今棠嘴边。
林今棠下意识张口,彻底中了纪潇的计,不得不先吃完嘴里的食物。
忽然纪潇筷子一顿,转头望向林今棠:“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司棋见正君忙着吃馄饨,“体贴”地替他回答:“郎君巳时二刻便来了,见您与众大臣议事,觉得不便打扰,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好啊,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没吃?”纪潇可算抓住了他的小尾巴,可得意了。
林今棠咽下食物,瞪了司棋一眼,慢条斯理地张口:“但凡齐王殿下能按时吃饭,她的正君也不用陪她挨饿。”
纪潇:……?
这都行?
她说不过他,只好专心吃饭,然而筷子悬了半晌,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她不是个挑食的人,前些日子没觉得,只以为是自己不饿,可此时非得吃点什么哄林今棠安心的时候,她也下不去手,就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想吃。
林今棠见她有些发怔,取过她的筷子放好,把人手腕拉过来,仔细探了探。
重获自由的嘴絮叨着:“晴渊,我知你最近公事又多了起来,但要劳逸结合才是,你身体是挺好,然而长此以往地劳累终究还是伤……身……”
纪潇刚听过同样的劝词,当时还不以为意,可这话从林今棠嘴里说出来,她就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可好?”
林今棠没有吱声,发怔了半晌,又重新探了回脉。
纪潇也意识到不对了,盯着自己的手腕,等林今棠放开,她便顶着一脸的肃重开口:“我……”
林今棠:“你……”
纪潇:“怀了?”
林今棠:“……”
咳,为什么她的反应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纪潇竟还松了口气似的:“我就说,我身强力壮,哪有那么柔弱,你们瞎操心什么呢。”
林今棠:“……”更操心了。
他竟是比纪潇还缓不过神来,好半晌,他先开口认了个错:“我不该怪你不吃饭,应当怪我竟未发现这事,害你吃不下饭,还要辛苦劳累。”
纪潇被他的郑重逗得有点想笑:“哦——原来都是三郎害的,那你说这怎么办吧?”
她本意是想逗逗他,然而林今棠却是认真极了。
他立刻叫人来撤了菜,亲自卷袖子下厨,不一会儿就做出几盘清爽的绿菜,一煮一拌,吃起来格外爽口,后又端出一盘新做的鱼,鱼汤酸爽,特别入味。
整盘鱼没有腥气,纪潇竟真的有了点胃口,就着吃完了一整碗青精饭。
结果便觉得困了。
她托着脑袋,望了望那些折子,隐隐生出了退意。她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脑子清醒不了,比起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
正想闭眼,身体就落进了一个怀抱里,林今棠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取来软垫放在她脑后。
他温声哄道:“累了便休息吧。”
纪潇摸摸他的手,给他出难题:“事总是要做完的。”
林今棠便道:“你睡一个时辰我再叫你。”
纪潇应下。
林今棠等她睡熟,随手翻了翻那折子。
他自然不会以为自己能擅动这些东西,便是纪潇与他关系好,他也无法替她做主朝上事。但她并不介意他看到,毕竟都是事关百姓天下与朝廷利益,没什么阴私秘辛,所以他可以帮点小忙,人坐到案前,取了纸张,认认真真地边看边写。
等一个时辰后纪潇果然被叫醒,她睡得好舒服,哪怕是她答应了林今棠要起的,都忍不住有点恼怒。
她一巴掌拍上林今棠的脸,没用什么力,把他推远了点。林今棠锲而不舍地凑过来,这回带上了条件:“我若吻你,你愿起吗?”
纪潇睁开一只眼:“那得先试试再说。”
四下无人时,林正君的胆子就格外大,两人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才分开,彼此的襟口都有些松了。
纪潇理好领子坐起来,控诉某人:“这可又浪费了些时间。”
林今棠笑着不说话,明明她自己也乐在其中,如何能怪他呢?
纪潇说完那话,目光无意间一扫案上,微微惊住了。
之间那里本是散乱的,现在却被人理得分明,每一折子里都夹了张小条,简单写着里面说的是什么事。
这样她只需看眼纸条,便知道哪些重要,哪些可缓缓。
以前唐鸠在的时候,这种事也是有人管的,唐鸠出远门办事以后,她着实少了几分助力,谁知她家的正君心细如发,连这也帮她顾上了。
再仔细翻翻,发觉比唐鸠做的还好些,唐鸠恪守职责不敢擅自发表意见,林今棠却敢在纸条上写“通篇废话,以刘郎为马首是瞻”。
纪潇信得过他,“噗嗤”笑了一声,便将那“通篇废话”的折子丢一边去了。
林今棠趁她办事,无声无息地出去了。
纪潇原以为他是方便去,可许久人都没回来,她不禁有点走神,想这林三郎不知是会什么人去了,竟不与她知会一声,真是可恶。
却是另一头,林今棠去求见圣人。
他很少有单独见圣人和皇后的时候,更别提主动了,成康帝略有些意外,但仍召他进来。
想到了他是要说与纪潇有关的事,却没想到他张口便是:“陛下,臣恳请将齐王日常事务减半。”
成康帝意外了一下:“这种事,作何是你来求我?纪潇她若嫌苦嫌累,不会自己张口吗?”
这林咏召未免胆大,现在连这种事都敢管了。
林今棠道:“正是阿鱼不会喊累,臣才要来替她开这个口……她有身孕了。”
成康帝满肚子的为难话憋了回去,顿半晌,只剩下一句:“减,立刻减,不用半了,她手上还有什么事?都给我放放。”
林今棠:“……”大意了。
连忙又讲了些道理。
以纪潇的性格,彻底让她闲下来,她反而不一定能心情好,不那么累、却有事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再回去,还顺带捎回来一个卢公公,替成康帝传口谕:“殿下日后便不必早朝了,也无需太忧心那些琐事。”
天下大事在成康帝三言两语里成功变成“琐事”。
纪潇又是高兴,又有些头疼。
高兴是因为得了清闲,又不用早起,她照例在往常的时辰醒来,但能与郎君腻歪一会儿,谁能不高兴呢。
头疼是爹娘和阿姐都如临大敌般,仿佛要迎接的不是一个胎儿,是百万敌军,一日派人问上三遍,日日都要来看她。
第一日纪潇猝不及防,正亲自打磨她心爱的宝刀,被微服出宫的苏皇后看见,差点吓了个仰倒。
此后她便知道装模作样了,这不,一听皇后又来了,连忙把外头两个婢女叫到了身边。
在王府和外面,齐王殿下那是“久劳成疾”,因此才获准不必上早朝,任何人有事禀奏都直接到王府求见,然而此时婢女们眼睁睁看着纪潇利落地把刻刀往看不见的地方一塞,木屑往地上扒拉扒拉,好好的人走出帘子腿就软了,看起来特像是被人架住的。
皇后见了她便是一哽:“别装了,哪有……是你这样的?”
纪潇尴尬地站直起来。
屏退下人,皇后才道:“过了今日,娘就不常来了,你自己觉得没事,那便没事吧,左右也有咏召伴着你……只是,杨太医说你这也快两个月了,再过一个月,恐怕就显怀了。”
纪潇这些日子被阿姐拉着说了不少孕中事,自认为很有经验地说:“没事,三个月没那么明显,我就说我发福了呗。”
苏皇后知道她不是认真的,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我与你父皇商量,等三个月后,便找个名义送你出京,你倒也不用走远,就在京城附近的行宫里住几个月。”
纪潇想了想,却是道:“娘,我还有另一个办法。”
苏皇后问:“什么办法?”
纪潇道:“不如直接说我是女子吧。”
苏皇后微微一愣,随后神色略显凝重:“恐怕暂且不可……还不是时候。”
纪潇:“阿娘,那你可知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
苏皇后摇了摇头,她也答不上来,过了一会儿,又道:“或许等这朝堂上的风气再换一换,我听说了,前些日子你底下的人不是还上折子,要在朝中试行那个什么女儿司,招些女官进去吗?等这事彻底成了,你再暴露身份也不迟。”
纪潇没有反驳,心中却是想:世人的俗见何其难改,便是朝中有了女官,也做不了她的铺路石,反倒不如她一开始便立于高处,以皇权镇俗见。
不过想是这么想,此时自然是不方便说出来的,一旦她是女子且还怀了孕的事传出,不知得有多少隐在暗处的刀尖趁机露出锋芒,等着断大晏皇室的后路。
唉,她还是得躲一阵。
于是纪潇又道:“不暴露也行,但我还有另外一个主意。”
“我不去行宫修养。”她郑重其事地说,“我去抓贼。”
——
起初苏皇后没理解纪潇的意思,如实跟圣人禀告后,才知道纪潇是想去蜀地。
成康帝深思熟虑了两日,竟还答应了下来。
苏皇后听说,又急又气,这父女两人真是满脑子只有政事,全然不把女子怀孕这一大关当回事!
她直接寻去紫宸殿,跪在外面请圣人收回成命。成康帝对发妻一向是善待的,亲自出来相劝,然而苏皇后是铁了心,他不收回,便不起来。
成康帝劝了一盏茶的功夫,无果,又气又无奈,落下一句:“行,你跪,我看你能跪到什么时候。”
等回了大殿,又气冲冲地指了个小内官,道:“把齐王找来,让她自己劝去。”
这一来一回,即便再快,也难免要费些功夫,两刻钟过去,成康帝扒着窗框,偷偷朝外望,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同旁边人说话:“怎么还没来?”
卢公公抿着笑意,道:“估摸应当是快了。”
成康帝黑着脸:“都什么脾气,一个二个都学会逼朕了,一把年纪了,不知量力而行。”说着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成康帝顿了顿,掩上窗扉,轻叹着重复了一遍:“一把年纪了……”
苏皇后跪的有些累时,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纪潇伸手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道将她扶了起来,苏皇后微微冷着脸,故意不与她说话,倒是也没有重新跪下去。
纪潇轻轻一叹,道:“娘,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也怪我没事先与您说清楚,咱们先谈谈可好?”
苏皇后没反对,就这样被纪潇拉走了,她们随意找了处凉亭,宫人们担心皇后跪累了,纷纷上了茶水点心来,才又退远。
亭中只剩下两人,皇后打量了她一阵,见人气色倒是不错。
先前他们都担心纪潇这身体不好怀孕,更怕她真怀上以后有千般万般不适,这种往鬼门关走的事,他们又是期盼,又是害怕。
以至于纪云乐难产的事过去后,苏皇后再没有管过纪潇的房中事,就连成康帝嘴上偶尔催催,实际上也没给她压力。
哪想到等真怀上了,纪潇状态好得出乎意料,除了容易困了些,嘴挑了些,别的还好,连前几个月最折腾人的孕吐在她这里都几乎没有。
也不知道是林咏召调理得好,还是纪潇自己身体强壮的缘故。
纪潇道:“阿娘是觉得蜀地路远且险,我有孕在身不安全。然而我打算乘水路直入阆中,一路上少有颠簸。阿娘担忧我行的事危险,实则唐鸠与我同去,领人在益州行事,我隐姓埋名隐居阆中,并不亲自涉险。此回南下不如说是我存着私心,想与林三乔装打扮,游山玩水……”
苏皇后瞪她:“你还想着游山玩水?”
“阆山漾水。”纪潇一本正经,“赏赏沿途景色,等到了阆洲,绝不乱跑。”
苏皇后微微皱眉:“可……谁知你是不是在哄骗我?何况便是如你说的,这一路上依然不知多少险阻,哪有在京中安全?”
纪潇发了发愁,只好搬出最后的底牌:“娘,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林咏召吗?您来王府也不是没瞧见他那样子,恨不得成为我身上的一件衣裳似的,他都同意我南下,自然是有把握照顾好我了。”
本以为底牌还不够,还得再劝一会儿,谁知道苏皇后一听,便松了口了。
道是:“咏召是比你靠谱些……罢了,我也劝不动你,你要去就去吧,但你得跟我保证,千万要听咏召的话,他不让你做的,你绝不能做,他若是劝你,你绝不可仗着自己身份压他。”
纪潇:“……”
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千万个保证,终于获了准,她回去便叫人先去阆中替她们买个院子,提前置办好东西。
没几日,华飞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她要走,便登门拜访。
他这段日子忙自己的婚事,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这才发现云山殿的奴仆竟然换了一批,仔细看,似乎全是荆雀手下的女子卫里出来的人。
华飞第一反应是王府出了什么事,又想到最近齐王忽然称病,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进去的时候神色格外严肃。
然后便看到他正担忧的齐王殿下舒舒服服地躺在林正君的腿上,吃着美人剥好喂过来的葡萄,那叫一个惬意。
见了人来,她连头都懒得转一下,眼皮子往边上一掀,开了尊口:“坐。”
华飞坐下来,清了清嗓子,以玩笑掩饰尴尬:“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还行吧。”纪潇道:“毕竟你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时候。”
华飞:“……”
纪潇坐起身来,依然斜斜靠着林今棠,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还打了个哈欠。
一瞬间“红颜祸水”“声色犬马”等典故全部进了华飞的脑子,看未来妻兄的眼神都带了点不赞同。
纪潇道:“长话短说。”
华飞回神,问:“您要离京?回封地?”
知道纪潇要离开京城的人不多,纪潇没有明说,但是她要离京,自然得先把京城的事安排好,所以户部和兵部的个别大臣从她的言行里多少猜出了点。但她要去哪儿,便是他们不知道的了。
纪潇摇了摇头:“我去阆州,此事没人知晓,即便是我启程后,也得保密。”
“我明白。”华飞先保证了一句,“看来还是郡王的事吧?您不是已经交给唐统领了,怎么又要亲自去?而且怎么是阆州,难道是阆州那边又有什么新线索吗?”
纪潇道:“那自然是因为阆苑仙葩,闻名天下,我与正君要去飞升咯。”
华飞本以为她在开玩笑,然而看到她神情,又觉得似乎不是。
纪潇抿了口茶,悠然放下,道:“我去阆州,少则九月,多则一年,这期间远离朝事,需有人在京中替我维系,然而我知道你不是摆弄权术的料子,所以你留在京中只有两件事,第一,好好成亲,第二,把女儿司的事给我办妥了,其余的自有别人来管。我会把一切提前安排好,你只需要配合几位大臣便是。等女儿司建好了,你再等我的讯。”
华飞不禁正色道:“我在朝中作用不大,要不我把婚事推一推,陪您一同南下……”
话音刚落,林今棠便笑眯眯地望过来。
华飞何其识趣,当即便改口:“仔细想想我虽无所谓,却不好让人家娘子等,此次便不能陪您同去了。”
于是林今棠便敛了刚才那瘆人的笑,重归面无表情,然而华飞觉得,他这样更和善一些。
纪潇道:“我暂且用不着你,你办好我交待的事就够了……不过,有件事,还得提前让你知道。”
华飞奇怪道:“什么事?”
只见纪潇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华飞一惊,道:“您不会真有什么隐疾了吧?”
纪潇慢吞吞地道:“隐疾倒是没有……”
华飞略微松了口气。
纪潇:“但是我怀孕了。”
华飞:…………?
华飞:“哈哈哈殿下这种玩笑话大可不必。”
纪潇:“是真的,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是女的,最近通过我和咏召的不懈努力,我怀了个孩子,所以我才去外面躲躲,这事吧,荆雀唐鸠都知道。”
林今棠眼睁睁地看着华飞在原地僵成了石像,觉得他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于是将剥好去了籽的一碗葡萄肉横在了两人中间,成功把纪潇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葡萄上。
她一边用银签子挑着吃,一边心里轻松地想:终于说出来了。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华飞才干巴巴地开口:“我是……在做梦?”
纪潇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拧。
够狠,够疼,你齐王还是你齐王。
华飞:“真……真的?”
两人齐齐点头。
华飞不禁怀疑这二人是合起伙来骗自己,茫然的小眼神又投向一旁沉默的荆雀。
荆雀见他的模样,略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得帮他弄明白:“你想想,为什么主人娶男妻呢?为什么娶了男妻后,圣人和皇后不帮主人扩充后院,只是挑了我们几个凑数的,现在只剩下我,却也没有再催着主人纳妾呢?为什么主人身边一定要有我这个婢女,且即便是上战场都得带着呢……”
她每讲一条,华飞的希望就更破灭一分,最后呆愣愣地望着纪潇。
纪潇看他那回不过神的模样好笑,大掌一拍他肩膀:“回魂!你那什么表情,我是女人,也照样是你齐王。”
华飞被这铿锵的语调唤回神:“对……你还是齐王……女子也,也可以……”
他忽然反应过来,难怪纪潇要建这女儿司,并且早在两年前便开始断断续续地提了起来,也难怪圣人虽未表态、却暗暗有几分支持之意,否则两年前便该将奏折否掉。
站在纪潇这边的大臣还以为是圣人缺儿多女,所以想让公主也名正言顺地干政,却没想到早在十九年前,他便已经埋下了一个种子。
华飞望着纪潇,终于有些想明白了。
这颗种子,现在已成了奇迹。
令无数男子都只能仰望。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章才写到怀孕,但我已经暗示四章了呀=v=
香附和竹茹都是安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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