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五文就五文!来一罐儿试一试!”大婶一副肉疼的感觉。
李晓香取了一罐给她,嘱咐道:“婶子每日早晚以清水洁面之后,抹上凝脂,千万别省着,半个月这凝脂可能就会坏了。”
“什么?只能用十几天?”大婶又将五文钱收了回去。
李晓香也不着急,只是耐心地解释:“婶子,我们都是良心人。这东西能用多久当然得给你说明白,若是成心要诓你买,也就不告诉您了。凝脂里含有几位擦药,清热解毒,可你想想,熬出来的药怎么可能几个月放着。既然里面有草药,当然要在草药没坏之前把它用完了。如果您觉着不值当,我们也不强要婶子买。婶子的心意如何?”
大婶想了想,又将五文钱掏了出来,“吃亏也就是五文钱的事情,我且试一试!”
当大婶带着凝脂离开,李晓香呼出一口气来,与江婶相视而笑。李晓香继续吆喝,她的声音没有虎妞响亮,虎妞就像只大喇叭,李晓香喊什么,她就原封不动地复述,喊得可起劲儿了。
虽然大多数人都只是看了看路过,但有一个与李晓香年纪相仿的少年在她们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
当他蹲下时,李晓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眉如墨画,眼中似有琉璃,宛如秋月皎洁,李晓香甚至怀疑该不会是哪家姑娘着了男装偷跑了出来。
但听他说话的语调还有高挺的鼻梁以及略有棱角的眉骨,李晓香还真没办法肯定他真是个少年。
“凝脂,抹在脸上清热解毒,润肤如水。”李晓香也是个颜控,对着长相俊美的少年存了好感,将试用的罐子打开,“要不要试一试?”
“嗯。”少年点了点头,沾了少许,却是在掌心中抹开,又嗅了嗅,缓声道,“你这凝脂中用的除了芝麻油之外,好似还有象胆的浓汁……山银花液,夜息香……”
李晓香呆了,她知道象胆指的就是芦荟,夜息香就是薄荷,野山银被蒸馏之后能这样轻易辨别出来李晓香也是没有想到。至于最后的仙人掌汁,李晓香不相信他能闻出来。
“还有……你还添入了什么?”少年抬起头好奇地问。
“我若告诉你了,你会买下吗?”李晓香好笑地问。
“一言为定。”少年抬起头来,黑曜石般的眸子让李晓香微微一震。
“龙舌。”
江婶正要去捂李晓香的嘴,她已经说出了口。
“晓香,你怎的把配制的方子都说出来了?”
“无妨,这位公子闻一闻就知道我用了哪些花草,我不说,他只要再细想也会知道。”
少年眯着眼睛似在思考,忽然拍手道:“姑娘的凝脂卖五文钱实在太冤了。象胆凉血解毒,兼除肺腑热结,可涂疮。野山银性甘寒却不伤身,清热毒,芳香祛邪。而夜息香清轻凉散,芳香通窍,有祛风透疹止痒之功效。至于龙舌,散瘀消肿,可愈痈疖肿毒。姑娘这番配比,实在巧妙。只是在下不明白,何以这凝脂中没有丝毫药渍?”
李晓香愣了愣,“你喊我什么?”
“姑娘。”
“你没见我身着男装吗?”
“姑娘就是姑娘,穿着男装也是姑娘。”
李晓香扶额,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将配方都告诉你了,至于凝脂的工序,那是秘密,断然不能说与你听。不过你答应过,如果我告诉你最后一味药材是什么,你就会买我的凝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少年点了点头道:“君子也不强人所难。姑娘既然为难,我便不再问了。这里是五文钱,姑娘的凝脂在下定会早晚涂抹,不会白白糟蹋姑娘的心血。”
说完,少年就要离去,李晓香拽住了他。
“你可是很懂草药?”
“略知一二,家父乃十里药坊的大夫。”
“怪不得,我有一事想求教公子。”
“姑娘且说。”
“有什么草木的香味持久,不易消散?”
“檀香、麝香……”
“檀香木难得,麝香就更是奢贵……公子可晓得其他易得的草药?”
“广藿香如何?”
李晓香愣住了,她怎么把广藿香给忘记了?
广藿香浑厚温良,广藿香精油的挥发度也是慢板,而且不像其他草木,它的气息如同酒一般越陈越香。前一世,李蕴曾经听母亲与同事的对话中提及过,广藿香在香水制作中是相当优良的定香剂,且能与大部分香料的味道相融合。
广藿香添置在护肤品中,可以促进皮肤再生,杀菌消炎,紧致肌肤,延长护肤品的使用期限。最最重要的是,与许多花草提炼的精油对皮肤具有一定的刺激性并且不适用与孕妇不同,广藿香没有任何毒性。
李晓香看着眼前的少年,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在下柳熙之,家住十方药坊。姑娘若得了空闲,可来与在下探讨草药之属性。”
李晓香高兴得就快飞起来了,这柳熙之对草药十分熟识,为人也谦和有信,百分之百的上好“专业顾问”啊!要是靠她李晓香想要弄懂所有植物的属性,简直就是瞎子摸黑一把抓。况且前一世,托那孽障的洪福,她连农大还没来得及上就被水晶灯砸到这个地方了,脑子里相关知识就快用光了。纵然她熟知制作工艺,可对于用料也必须通透啊,不然想要在这个地方闯出一片天地,简直比登天还难。
“柳公子,我能跟你修习吗?我不学针灸之道,也不学治病问诊,只想通晓各种药材性理……我会付给你学费的!”
江婶惊讶地看着李晓香,一时之间忘记说话了。
“在下才疏学浅,若论行医问诊,在下实在无法指教姑娘。但说药材性理,姑娘若是愿意,在下愿与姑娘讨论一二。”
“好,我这次回到家中便与父母商量,如若他们答应了,我便经常来向柳公子讨教。”
柳熙之点了点头离去了。
江婶终于说上话,“晓香,你可想好了呀?平日里你连女红都不肯学,你爹会让你跑去药坊学医理?最要紧的是,你要去做女大夫了,我们的凝脂和香露可怎么办啊?”
江婶想起王氏曾经说过,担心李晓香没有定性,难道真是知女莫若母,被王氏料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