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早就明了李晓香的想法,自然帮她,“我觉得挺好。这丫头既然不好女红,愿意去学一些歧黄之术也是好的。无论学得多少,也好过身无一技之长。”
“嗯,那娘子就与江婶好好说道说道。若是江婶能说服十方药坊收下香儿,也是香儿的造化。”
李晓香在心中嘀咕,她其实不过想和柳熙之学学关于药材的知识,根本不会上升到施针问脉的高度,但愿自己哪天说不想学了,她爹可别失望。
“拜师礼也是万万不得少的。娘子,为夫觉得还是要前去拜望十方药坊的柳大夫,亲自将晓香交托与他。”
李晓香在心里咯噔一下,这也太正式了吧,连逃课都没戏了。
但有压力才有动力,否则自己又免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李宿宸斜着眼睛看着李晓香,“我说,如果真拜师成功了,你就没懒觉睡了。天不亮就要跟着我和爹进都城,你这只懒猫,起得了榻?
李晓香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关你毛线事。
“还是夫君想的周到。只是准备什么作为拜师礼呢?”
“十方药坊的柳大夫,为夫早有耳闻。柳大夫医术高明却大隐于市,并非唯利是图之辈,拜师礼不在贵重,在乎心意。”
想来李明义是真看不惯李晓香终日在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真的打定主意要李晓香学点什么了。
韩钊的寿宴散去,楚溪乘着月色回到了楚府。
他照例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把玩着瓷瓶。
闭上眼睛,楚溪安静地体会着瓶中慢溢而出的香味,手指的指尖在瓶口滑动着,画出一个又一个轮回。
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青柚的香气如此熟悉。
她和其他女同学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扬长而过,她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看吧,我终于把你甩掉了。
她的短发飞扬,空气中是淡淡的青柚香味,未及成熟不知如何表达的味道,却让人想要狠狠抓住,牢牢拽紧。
他的心里发酸。她之前都是和他一起坐公车回家的,可她却骑起了单车。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楚佳音的声音。
“哥——哥——你在吗?”
“我当然在。”楚溪略微皱起了眉头,将瓶子盖上,推到一边。
“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楚佳音笑得很甜。
“你也知道晚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还跑来我这里。”
楚佳音嗅了嗅,“哥,你书房里是什么味道啊?真好闻!”
“喜欢吗?”
“喜欢。不过和恒香斋里的香膏味道不一样。”楚佳音眼尖,立马就看到了楚溪桌边的瓷瓶。她对楚溪书桌上的摆放了若指掌,自然猜到屋内香气很可能就是来自这只瓷瓶。
“因为本来就不是香膏。”楚溪只是浅浅地勾起唇角。
“那到底是什么啊?”楚佳音踮起脚尖,就要伸手去够那只瓷瓶。
谁知道楚溪却将瓷瓶挪到更远的地方去了,甚至还坏笑了起来,“你就是这样,看着稀奇的东西就想要。得到手了又不珍惜。”
楚佳音蹙起了眉头,“怎么总觉得哥哥你若有所指啊?”
“为兄的意思很简单。东西的贵重不在于材质,贵乎心意。所以这瓷瓶里的东西,为兄不能给你。”
楚佳音愣了愣,她的兄长又露出那样的表情了。沉下目光,收敛了所有的笑意。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但不知何时开始,楚佳音发觉他的兄长内心仿佛有另一个她不曾踏足也丝毫不了解的世界。他不会让她走进去,而他也不会轻易走出来。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道理我懂。”楚佳音哼了一声跑走了。
第二日李晓香正睡得天昏地暗就让王氏唤醒了。
王氏亲自为她穿衣梳发,一切打点妥当,李明义与李宿宸就带着她前往都城。
李晓香快哭了,天边连一丝丝光亮都没有呢,乌漆墨黑的,李晓香就是上辈子也没起这么早过!难道她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玉米面小馒头,李晓香当真一点胃口都没有。谁凌晨四点多爬起来吃早饭啊……打个嗝还留着昨晚韭菜鸡蛋的味道呢……
胡乱塞了两口,李晓香就跟着李明义他们离了家。李宿宸本就习惯了路程,再加上他腿长,行走得自然比李晓香要快上许多。一路上,李宿宸免不了调笑李晓香几句。
“晓香,越看你越像村头老刘家养的乌龟,背着壳儿慢慢悠悠,一辈子都没从村头爬到村尾。”
“关你啥事儿!”李晓香气鼓鼓地哼一声。
倒是李明义,虽然经常停下来等待李晓香,却未曾有半分不耐烦。这会儿他倒是明白事理,当女儿从未行过这么远的路程,也就多了许多耐性与宽容。
好不容易到了都城,天已经蒙蒙亮了,李晓香的脚板儿酸疼,再看看李宿宸脸不红气不喘,一身洁衣,笑若清风。他曾号称爱慕自己的女子犹如过江之鲫,今天李晓香算是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