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你一直跟着我?”李晓香忽然觉得楚溪被自己砸了脑袋之后,是不是就变态了?
“因为无聊啊。看你拎着个药包从药坊门口一路东看西看的能在日落之前到了宋家巷,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李晓香无语了,楚溪竟然真的跟了自己一路。
“……果真无聊到变态。”李晓香小声道。
“怎么,你不无聊?”楚溪勾着唇角笑着。
这是李晓香最讨厌的笑法。她还牢牢记着上辈子某个讨厌鬼就喜爱这么笑着倒在她家的沙发里看电视,外加指挥她去煮方便面!
“没你无聊。”
“喂,我知道你和你娘会把水缎还给我。”
楚溪的声音响起,平静的,似乎对李晓香的了解就像几年甚至十几年那么长。
李晓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所以你会收下?”
楚溪缓缓走到李晓香的面前,微微倾□来。这不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楚他的五官。仿佛被细细雕琢过一般,没有女子的矫揉,那是纯粹属于男人的英朗。
“我不会收下。我楚溪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
李晓香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可我就是留着那匹水缎,它也只能压箱底了。”
“我知道。所以你得给我另一个台阶,让我收下你退回来的水缎。”
李晓香以为楚溪会很固执地拒绝她退回水缎,毕竟有钱人不是都超爱面子吗?
“什么台阶?”
“当然是收下其他的东西来代替水缎。”
李晓香无奈地看向天空,“楚公子,你该不会是要我收下什么比水缎还昂贵的东西吧?”
“放心,我可不是你的金表叔。我楚溪从不让人为难。”
你跟在我身后一路,已经让我很为难了行不行?
“那么楚公子要我收下的是什么?”
楚溪扬了扬下巴,走过李晓香,“我还没想好呢。我们走走看吧,我想到什么,就送你什么。”
“喂,楚公子!若是你一直都没想到呢?难道我得陪你走到天黑吗?”
“就以从李姑娘脚下,行入天桥街市,到达十方药坊为止。这段路,应当不用行至天黑吧?”
李晓香知道与其想东想西楚溪到底要做什么,不如跟着他走完这条路。而且这条路上都是市井小民开的铺子和路边的小摊子,根本没什么东西能比水缎还要贵重。
李晓香本以为像楚溪这样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富家公子哥,铁定看不上寻常百姓的东西。谁知道这家伙就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东看西看,方才李晓香看过的东西,他都无比感兴趣。
比如此刻,他站在一个卖薄饼的小摊前,饶有趣味地看着。
这家伙一身月白锦衣,腰上又缀着价值不菲的玉璧,从头顶垂下来的发巾边缘还绣着银线,又一张小白脸的长相,看得人家摊饼的大叔接连失手。
楚溪侧过脸,朝李晓香招了招手,口型说的是:过来啊。
李晓香不情不愿地挪到他的身边。
楚溪伸出两根手指道:“老板,来两个饼。”
大叔傻了,看着楚溪,“公……公子,这都是平常小老百姓吃的东西……”
楚溪低头看了看,指了指炸出金黄色外皮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是炸鱼肉。里边儿就是普通的草鱼。”
“这是土豆丝吗?”
“是的,醋和辣椒碎末拌出来的。”
“这个呢?”
“这是炸腐皮。”
楚溪点了点头,“好啊,所有的料都要,来两个薄饼。老板,闻着挺香的。”
“好嘞!两个薄饼!”大叔还是第一次为楚溪这样的人烙饼,看他一副真心想买的模样,也来了劲头。
李晓香问楚溪:“是不是我吃下这两个饼,你就会把水缎收回去了?”
“做什么梦呢?还有一个是我的!”
大叔将饼裹好了,包上油纸,递给楚溪,“公子小心,刚做好的烫口!”
“多少钱?”
“五文钱。”
楚溪从腰间摸出拇指盖大小的碎银,按进大叔的掌心,“不用找了。”
大叔千恩万谢了起来。
楚溪将一只薄饼递给李晓香,“吃吧。昨日回去,有告诉你娘,你腿抽着的事情么?”
李晓香摇了摇头,“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要多吃点肉么?今日在药坊里,路嫂还给炖了牛骨汤呢。”
楚溪点了点头,张开嘴咬了一口薄饼。
李晓香盯着他看,心想这家伙就是张着大嘴啃薄饼都比一般人有涵养,凭什么啊。李晓香愤愤然咬下一口,脆脆的炸腐皮、香嫩的鱼肉还有包菜丝和土豆丝,李晓香食欲大动,才三口就吃了一半下去。
微微一抬头,就看见楚溪正抿着唇看着她笑呢。
“笑什么笑!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做不来小鸡啄米的样子。”
楚溪没说话。他只是想起以前她坐在肯德基的窗前吃着老北京鸡肉卷,甜面酱挤了一脸,傻丫头也不知道擦擦,专心致志地一口一口地吃着。直到她发现他站在窗前看她,露出凶凶的表情。
看什么看!
现在的李晓香,和那时候的她一模一样的表情。
“你吃着挺香。吃得香,会生养。”
“什么——”
楚溪故意绕到李晓香的前面,不看她生气的样子,嘴角上的笑就会扯到耳朵根了。
薄饼下肚,李晓香也半饱了。
楚溪这会儿又兴致勃勃地站在一个卖女子发簪饰物的小摊前。摆摊子的大娘见着楚溪热络地说着自己做的发簪。楚溪也和颜悦色地问那些簪子是如何做出来的。
李晓香来到他身边,也不理睬她,眼睛倒是瞟着一只雕了木槿花的木簪子看。木质略微发红,雕的木槿花虽然不够惟妙惟肖,但线条圆润。簪子上还嵌了两颗磨成珍珠大小的红色石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