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对晓香到底是善意、恶意,又或者一时兴趣,兴趣之后各自桥归桥路归路?
王氏也有些担心起来。
晓香还有大半年才及笄,隐隐褪去了以往的稚嫩,有了少女特有的青涩风致。
像是楚溪这样的少年公子,见过太多莺莺燕燕了。当他见到李晓香,也许会觉得这样的少女很有意思。可这样的兴趣又能维持多久?楚家的高门,李晓香是跨不进去的!就算跨进去了,楚家的后院里只怕也并不太平,李晓香也做不得主母。而晓香的性子洒脱随意,从不拘泥于规矩礼法,久而久之一定会与楚溪隔阂重重……
这些都想得太远了。哪怕就近了说,待到楚溪厌烦了晓香,受到伤害的一定是晓香!
王氏不由分说,入了李晓香的屋子,将她拍了起来。
“娘……怎么了?”李晓香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为娘左思右想,收下楚公子的水缎心中难安。明日娘就将水缎送还楚府。你可知道楚公子府上何处?”
李晓香皱起眉头。诶,她还真不知道楚溪住哪里。都城里姓楚的人那么多,这要上哪里找啊?而且没回都是楚溪自动、自觉、自发出现在她的面前。
“娘,我和楚公子商量好了。他说让我将缎子带到药坊里,他自会遣了仆从将水缎取走的。”
“你何时又碰上楚公子的?”
李晓香看王氏严阵以待的表情,立即就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
“楚公子来十方药坊复诊啊!他前些日子不是给贼人砸伤了脑袋吗?哎哟!娘,你当人家真会送我们那么贵重的东西呢?就是借给我们充场面的!”
“什么意思?”
“唉,女儿我不是不大想收金表叔的东西吗?正好楚公子看出来了,就把给妹妹选的布料当做是送给我们的,好让金表叔知难而退别再缠着我们了。”
王氏狐疑地看着李晓香。就算李晓香说的是真的,楚溪为何会如此在意李晓香?
“楚公子和师父算是忘年交了吧。自从那次师父替他治了头上的伤之后,他每隔几日会来找师父饮茶外加谈经论道什么的。反正没人问诊的时候,师父就和他下棋。因为和师父的交情,所以对我也就格外关照了些吧。”
王氏一听楚溪经常出入十方药坊,还与柳重卿是忘年交,心中的焦虑打消了大半。
毕竟,真要是楚溪,怎么可能没事儿就跑去只有平民百姓出入的十方药坊?又怎么可能花费那么多时间和柳大夫品茶对弈呢?
“好吧,无论如何,这缎子能还回去就好。”
第二日,李宿宸帮着李晓香扛着水缎回都城。他们给李明义的借口是缎子不合适,送回布行。
一路上,李宿宸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让李晓香有些不安。
“哥,你累了吗?我来扛一会儿吧。”
“不用。”李宿宸没有看李晓香,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你瞒得过娘亲,但瞒不过我。不是人人都您能拿上百两的缎子来做人情的。你说他的名字是楚溪?”
李晓香点了点头。
“你真不知道楚溪是谁吗?”
李宿宸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这也让她不由得开始想象楚溪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果你不知道,就去问清楚。”
李晓香低下头来,下意识回忆起关于楚溪的种种。
他的衣着品位不似一般富户人家,可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盛气凌人之感。李晓香猜他出身并非官宦。
若非官宦,又出身非凡,到底是什么呢?
李晓香回到了十方药坊,收好了缎子。她不知道楚溪住在哪里,只能等他再次拜访柳大夫。
而此时的楚溪,却在飞宣阁中与陆毓、苏流玥以及韩钊饮茶。
他们面前的流水亭中是姚子倩抚琴,沈松仪起舞。
韩钊执着茶杯,欣赏着沈松仪的舞姿。
陆毓闭上眼睛嗅了嗅,“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
苏流郁将陆毓的脑袋按下去,笑道:“每次你都说闻到好闻的味道。问你什么味道,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问三哥啊!三哥每次都能闻出来!”
楚溪只是笑了笑。
一曲终了,沈松仪上前行礼。当她看见韩钊点头时,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来。
她精心准备的,只是为了他的点头。
当她为韩钊奉茶时,韩钊淡声道:“今天你用的香,与你的气质相得益彰。”
沈松仪愣了愣,她了解韩钊的性格。韩钊看起来是个漠然的人,只有对少数的人和事物才会专注用心。所以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身上所用的香竟然会被韩钊注意。
待到沈松仪与姚子倩退下,他们兄弟四人畅谈了起来。
当沈松仪退离流水亭时,遇上迎面而来的柳凝烟。
两人视线相撞时,沈松仪淡然一笑屈了屈膝盖,“凝烟姐姐。”
此时的柳凝烟没有心情与她较劲。她一听说楚溪来了飞宣阁,就一直等待着掌事唤她来献舞。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终于等到了。
早早就精心打扮好的她内心却十分忐忑。
自从上一次楚溪带走李晓香时愠怒的表情,柳凝烟就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楚溪眼中成为了怎样的女人。
楚溪还回了自己故意留在他身上的玉玦,数日不曾见她一面,甚至于自己遣了阿良为难李晓香又恰巧被楚溪撞见。
她迫切地想要对楚溪说些什么。夜不能寐,满心都是当日自己派了阿良做的那件傻事。
当她进入流水亭时,目光望向楚溪的方向。而楚溪正在与苏流玥谈笑,直到乐声响起,他的目光才转了过来。
柳凝烟心跳如鼓,甚至于开头就漏了半拍。
苏流玥摇了摇头,看向楚溪,无奈道:“贤弟啊,看看你让美人多么忧心。连舞姿都忘了。”
楚溪知道柳凝烟是苏流玥故意请来的,也知道他是要自己彻底断了柳凝烟对自己的念想。
但楚溪何尝不知道柳凝烟的性子。她太过高傲了,为人处世又太过绝对。如若断的太狠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