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数量仍旧不小,但李明义却松了一口气,现在哪怕是一两银子都能减轻家里很大的负担。
“若是李先生提前还清了,利银自然会减少。如果三个月之后,李先生仍旧无法足额还清,可以来此延长还款期限。当然,每月利银,会高上少许。倘若宋修被官府缉拿归案,他若能归还部分欠款,无论多少,都算在李先生所应归还的本金之中。李先生觉得如何?”
李明义赶紧起身道谢。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楚氏银楼没有因为他还不起所有欠银而将他送去衙门,也没有唇枪舌剑逼他即刻还钱,也留有回转的余地。
“李某在此对楚公子感激不尽!”
“李先生切莫客气。李先生如今可还在长风书舍授业?”
“正是。”
楚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李先生乃重情重义之人,楚某十分欣赏。楚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先生考虑一二。”
“楚公子请说!在下若能办到的,必尽力而为!”
“楚某有一位友人,姓钟,名孝,字子都。他中年得子,所以对儿子十分宠溺。如今其子七岁有余,因父母太过宠爱而变得顽劣难以教养。子都兄为其请了无数先生,都被此子气走。如今,此子连区区都未曾读过,都城中也再无先生愿意教导他了。子都兄为此头疼不已。恕在下冒昧地问一问李先生,可愿意去试上一试。若此子当真朽木可雕,李先生也不用介怀,离去便可。”
李明义傻了,钟孝……不就是四年前的状元,如今官至从四品秘书少监吗?
“这……钟大人本就学富五车……李某何德何能教授其子呢?”
楚溪笑了起来,“钟孝这辈子,教的了天,教的了地,就是教不了他的宝贝儿子。父母的教导,与先生的教授课业终归是不同的。李先生还请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廖掌事起拟了新的契书,李宿宸与李明义仔细研读之后,李明义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楚溪又与李明义寒暄了几句,才将他们送出了银楼。
离去之前,楚溪拽住了李晓香的衣袖,小声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李晓香一抬头,便瞥见楚溪皱起的眉头,一脸冰冷。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昨夜虽然王氏替她敷了许久,今晨起来还是有些许淤肿。方才李晓香一直侧着脸,本以为楚溪没有注意到,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没什么……不小心撞的……”
李晓香担心李明义看见楚溪拽着自己,只想赶紧离开,这才看到李明义正在与廖掌事谈说着什么。李宿宸的目光瞥了过来,落在出自扣住李晓香的手上。
楚溪却并没有收手,相反扣的更紧了。
“撒谎。”
李晓香心弦一紧,看向李宿宸时却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脸上装出自然的表情,虽然她知道自己一向骗不过李宿宸。
“……是我出言不逊,顶撞了爹爹,所以被教训了。”
听她这么说,楚溪才松开了手。
“你啊你……为人处世要从善如流。对外人如是,对自己家里人也是如此。否则就似一只刺猬,伤着别人,也会伤着最关心你的人。”
李晓香心里一酸。之前被李明义扇了一耳光,她心中还愤愤不平。
可是楚溪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自己对李明义所说的话,是多么过分。
“回去好好敷敷脸。你这丫头贪嘴,如今脸都肿了,只怕口中也伤着了。切莫贪吃辛辣之物,饮些清粥小菜,好好养着吧。”
楚溪的声音很柔软,细弱无声落在李晓香的心上。
有些无奈,有些宠溺。
莫名的心跳快了半拍。
“你说你上回替我烧制陶器,砸了不少银两吧?怎的这回你不说区区一百两银子一笔勾销?”李晓香话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合适。至于哪里不合适,她又说不上来。
“我楚溪确实不在乎一百两银子。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又如何。但千金难买令尊的骨气。他是个读书人,哪怕身无分文也将气节看的比性命重要。今日我若是说一百两不要了,在你父亲心里就是接受了我楚溪的施舍。这会让他一辈子心里难受,如芒刺在喉。楚某怎么可能为了逞一时的大方而让令尊难堪呢。”
李晓香望着楚溪,目不转睛。
作者有话要说:胖瓜:不要怀疑楚氏银楼怎么这么“现代化”,有楚溪在,当然会引入部分现代的经营理念以及信贷产品。
不过从李明义事件中,大家要记清楚了,不能随便给人家的担保贷款签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