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飞宣阁”三个字,立于林氏身后的小环脸色立马就变了。
苏流玥有些尴尬了起来,心里已经将小骡子的脑袋拍烂了。
“曹公子乃是曹知府的独子。”苏流玥看了眼林氏,见她神色如常,心底不知为何涌起一抹失望来。
尽管飞宣阁不是什么花街柳巷,但那里的妙龄女子能歌善舞,所谓才貌双全。哪位夫人会乐意自己的夫君总是去见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算了,小骡子。今日就是出门也晚了,不如你替我向曹公子回了今日之约,就说我身有不适吧。”
“夫君,既然与曹公子有约岂能爽约。君子以诚立信。夫君乃是君子,自然得守信。”
林氏的声音淡淡的,却有一种莫名的力度。
苏流玥愣了愣,对小骡子道:“那还是去吧,我这就起身。”
待到苏流玥出了门,小环用力跺了跺脚。
“小姐——你怎么能让姑爷去飞宣阁呢!那些个狐狸精都想往姑爷怀里钻啊!”
林氏轻笑了一声,扬起脸来,“小环,他若并非君子,即便我将他留在这里,他的心也早已迷醉于他处。若他是真的君子,哪怕身在花丛之中,也能坐怀不乱波澜不惊。”
小环还是气得要命。
门外的苏流玥顿了顿身子,小骡子好奇地望向自己公子。
苏流玥抿唇一笑,脸上又恢复了慵懒而不羁的笑容,“走了。”
今日的溢香小筑,虽然没有到热闹的地步,但李晓香与王氏是没有闲下来,总有客人前来铺子里。
一个早上过去了,溢香小筑里卖出了不少凝脂香露,就连柔肤水也早早就售罄了。李晓香心里盘算着该和花农们打好关系,可不能断了花材啊!
就在这时候,逢顺来到他们铺子里。
“李姑娘!我是来替我家公子送画的!”
“送画?”李晓香蓦地想起前一日自己与楚溪倒在马车里的情形,顿时心脏仿佛被对方给捏住了一般。
“是啊——我家公子昨夜连觉都没睡,就为了这幅画!”
王氏听见逢顺带来的是楚溪的画作,赶紧迎上来,两人小心地将画从长盒里取出,与逢顺一头一尾,将画轴打开。
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对着铜镜正在梳妆,正好转过头来。
不似一般仕女图中女子的内敛保守,楚溪笔下的少女自有一抹飞扬的神韵,眼角眉梢都带着雀跃,仿佛要从画纸中飞出来一般。
李晓香却总觉得画卷上的女子有些眼熟,却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这幅画挂在铺子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来往路过的年轻女子,看见这幅画只怕也要进来一看究竟,只是……楚公子的墨宝……”
王氏望向李晓香。
“娘,收下吧,本来就是我请楚公子帮着画的。”
他又不是唐伯虎齐白石,不用把他的画看得那么金贵吧?
王氏很显然十分喜欢这幅画,与江婶一道,将画挂在了铺子里最显眼的地方。
这幅画并非工笔线描,而是彩绘,着色均匀,艳而不俗。李晓香发觉这位楚大公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托了这幅画的福,溢香小筑比前一日还多了十几位下单子的客人。
但李晓香真正头疼的地方来了。那就是记账。
她翻开账本,王氏记下的账目很是清晰,比如哪月哪日买入了什么,花了多少银两以及卖出了什么,收入了多少。但并不是人人都像王氏这样条理清楚。
江婶虽然都记下了,但有些乱。
再说清涟,这丫头嘴巴勤快,卖出了不少,但却没有好好记下。
最后她们也只能靠盘点剩下的存货以及下了订单的差价来估计清涟的“业绩”了。
李晓香撑着下巴,看着王氏与江婶正在研究今日出入账流水的身影,李晓香叹了口气。
她得要个账房先生了呀!没有好的财务制度和财务管理,只怕她的溢香小筑别说做大了,就是现在这个规模,再继续下去,也得一团糟。
这天下午,天还没暗下来,苏流玥便向曹公子告辞回府。
曹公子自然是想要留下苏流玥的。他父亲千叮万嘱,一定要与苏家打好关系。只是苏流玥的兄长官至大理寺少丞,为人严谨,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思来想去也只有苏流玥好相处一些了。知道苏流玥喜爱风雅,对柳凝烟更是欣赏不已,于是曹公子特意邀了苏流玥来欣赏柳凝烟的舞。
可这一日下来,苏流玥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柳凝烟捧了茶来到苏流玥的面前,苏流玥却视而不见,直到小骡子咳嗽了两声,苏流玥才醒过身来。
曹公子不由得尴尬起来。苏流玥说时候不早要回府,曹公子也无法挽留。
当苏流玥与小骡子走出飞宣阁时,曲桥前两个奉茶婢女正边走边聊着天。
“你头上那支珍珠钗,是新买的吧?”
“是啊,不过我看中了许久,好不容易存够了钱,本还担心它叫人给买去了呢。”
“哈哈,这么贵,你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哪个女人不需要有件最心仪的首饰?”
苏流玥看着那女子轻抚着发髻上的那支珍珠发钗,也没觉得有多么好看。
乘坐在马车上,苏流玥撑着脑袋望向窗外。
“小骡子——停一停!”
“公子,怎么了?”
“我……下去走走。马车里憋闷的慌。”
苏流玥下了车,小骡子只好打发马车到街的另一头候着,陪着苏流玥沿着街缓缓行走。
路过一家首饰店,正在打烊,苏流玥瞥见铺子里各式各样的发钗、步摇,忽然停了脚步。
“公子?”
“进去看看吧。”苏流玥抬腿跨了进去。
正在将首饰一件一件收起来的小二回头见到了苏流玥,正要提醒他店铺要打烊了,老板却眼尖看出苏流玥必然出身富贵,示意小二先上前招呼。
“这位公子,小店里的首饰不少,不知您是想要买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