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着逛着,就看见赵云兰一身穿金戴银,身后还有个小丫头跟着,拎了大包小包迎面而来。
“哟——这不是晓香吗?这个时候怎么不在铺子里忙,反倒出来闲逛啊!”
赵云兰因为那十个铜板,气得都快吐血。
如今再见李晓香,忽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她还顺手拨了拨腕子上的金镯。
一股怒气从李晓香的胸口窜上脑门。
如果她没猜错,自己那几瓶花草精华不是被烧成了灰,而是被赵云兰夫妇偷走了,然后卖给了明月斋。明月斋毕竟有几十年的制香经验,他们从精油的质地与制作精油的陶器中琢磨出制取之道并非不可能。
甚至于,那场大火说不定也是赵云兰夫妇放的。
李晓香真想狠狠扇赵云兰两个巴掌。
“表姨,你的腰好了呢?”
“自然是好了!”
“唉,表姨你年纪大了,这腰虽然好了,可保不准忽然又扭伤了。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想必也逛了许久的街吧?表姨,你的腰受得了吗?还是请你保重身体,早早回家休息吧!”
李晓香一脸恭敬的表情,赵云兰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好……好你个李晓香!等你的溢香小筑倒了,我看你喝西北风!”
“表姨?你这是怎么了?我这么关心你,你却诅咒我喝西北风?”李晓香睁大了眼睛,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演技最好的时候就是此刻。
周围路人都望了过来,赵云兰闭上嘴,哼了一声,撞过李晓香的肩膀离去了。
李晓香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这是她在这里遭遇的第一个挫折,仿佛从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明明制取精油是她的点子,如今却被别人偷了去,还反过来毁了她的名声。
她傻愣愣向前走,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流了满脸。
视线模糊,看不清前面的路,她的脑袋撞在某个人的身上。噙在眼眶里的眼泪噼里啪啦全滚落了。
“对……对不起……”
李晓香刚要绕过去,对方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袖口掠过她的脸颊,细细擦干所有泪痕。
不需要抬头,李晓香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你……你怎么又来了?”
对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怎么能不来?本来上铺子里看看你,你娘说你出来散心了。不是散心么?怎么越散越伤心了?”
李晓香不说话。
楚溪轻轻拽着她的手腕,很暖,很安心。
她就这么跟着他走着,不在乎去到哪里,只是看见他的背影。
挺拔而果断。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坐在了天桥下的馄饨摊子上。
楚溪给她叫了一碗馄饨,替她将一颗一颗的馄饨吹干。
“好了,晓香。我知道无论安慰你什么,都是无用。但是我想问问你,配制面脂和香露,是不是只要制出了精华就成?”
“当然不是。就拿香露来说,各种品种的香料未必能互相融合,添入的时间不同,香氛的层次也不同。”李晓香闷闷地回答。
“你觉得,明月斋能在几日内就将这些门路摸透吗?”楚溪撑着下巴问。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悠远深长。
李晓香低落的心绪宛如被对方的声音安抚着,平缓了起来。
“我不认为他们能。就算明月斋是几十年的老店了……但他们制作凝脂的方式与我的完全不同。”
“那不就得了。”楚溪捏了捏李晓香的脸,笑着说,“晓香,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等着明月斋出错。他们一定会出错的,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李晓香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楚溪。
明月斋会出什么错?
“你思考了那么久的东西,他们几天之内就用上了,而且还如此高调,还不会出错?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吃好好睡,以后有的忙呢。”
头一次,李晓香觉得楚溪怎么能笑得那么赏心悦目呢?
“好了,你看看这个。这种花我们大夏没有,是陆毓家的船队从西殊带过来的。”
楚溪取出一只布囊,将布囊打开,露出缀满了紫色小花的植株。
李晓香眨了眨眼睛,放下勺子,将这种小花凑到鼻间闻了闻。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样?你知道这种花吗?能用来制香吗?”
楚溪撑着下巴,微垂下眼帘。日光从他的眼睫间错落而下,在眼睑处留下令人心动的静谧。
“这是薰衣草好不好!薰衣草!我的天啊!天啊!我以后一定要跟着陆家的船队去那个什么西殊国!那里一定还有许多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用担心晓香了。就算明月斋制取出了精油,可也得会用啊。而且并不是所有精油都可以蒸馏得出的。门道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