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关于杜绝假银票这一点,民女早有研究。”
“哦,还当真是近朱者赤啊!朕愿闻其详。”
李晓香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低头呈了上去。
皇上接过纸,一旁的皇后也望了过去,“这纸张上的花纹倒是十分华丽复杂。可楚家之前的银票雕版也不逊于此,若当真遇上雕工出众的师父,也未必就不能……”
皇上笑了,将这张纸抬了起来,透过光线,可以看见正面与反面的纹路明细若游丝却能分毫不差地对接在一起。而纸面的中央还能够刚好看见一个无色的“楚”字。
“有意思!有意思!看不出来你不但懂得制香,对银票也颇有了解。”
“一直以来,我大夏银票的辨伪之道,一来是靠朝廷的厉法,对于任何仿造银票者严惩不贷。二来靠的就是各家银票的密押以及雕版的纹饰复杂程度。民女思来想去,若这些还不够,就得另辟蹊径。”
皇上点了点头道:“这对印之术,加大了雕版被仿制的难度。正反两块雕版自然是来自同一个原始图样。分上下两段雕刻之后,再将原始图样毁去。日后,若有不法之徒妄图仿制雕版,就只能将银票描摹拓印下来,可拓印之后必然有误差,难以将前后两面对印。此法确实妙哉。”
皇后好奇地指着纸张中间的楚字道:“这个字简直就是嵌在纸张之中的。若不是对着光线看,根本就看不到这个楚字。此字无形,无法用一般的方法描刻,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民女只是在抄纸帘上做了些手脚罢了,在皇上与皇后娘娘面前不过雕虫小技。民女称这纸中的图样为水印。天下银票的纸张皆出自朝廷,水印的图案可由朝廷把握。民间就算仿制,也无法仿出一模一样的水印。”
皇上虽然未有言语,皇后却看出了皇上眼中的欣赏之意。
“皇上,果然心思巧妙啊。本宫也觉得再复杂的雕版,终归是人雕出来的。既然是人雕的,那旁人也能仿刻。倒是这对印和水印并非雕工一流就能仿造的出来。因为所有雕版都要有图样,图样拓印不下来,再好的雕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朕会将这张纸交给三司判研,够不够将功折罪的标准,可不是朕一人说了算。”
“民女谢皇上大恩!”
终归有一线希望,而自己总算也为楚溪做了些事情,李晓香的心中终于畅快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通报声:“报——鸣栾郡急报!”
皇上立即正襟危坐,皇后娘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进来!”
“启禀皇上!鸣栾郡外忽然出现一支五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军配精良!且早有预谋!鸣栾郡无险要可守,而这支叛军的兵力却一直在增长!郡守百里加急,倘若鸣栾郡失守,都城近在眼前!”
整个宫廷惶恐了起来。塞北有横王为祸,西边的鸣栾郡又被叛军围困。
“五千余人的军队,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
“回……皇上,这些叛军全部假扮成商旅,军
械藏于马车之中。他们零零散散来到鸣栾郡,并未急着集结现身,而是静待时机!鸣栾郡根本无法察觉,待到他们起兵,就只能被动防守!请求皇上派兵解围!”
皇上略带讽刺地一笑,“安王真是下了招好棋啊!”
安王这个名字,如同一根尖刺,扎入李晓香的心脏,呼吸都在抽痛。
米丞相与其他朝臣紧急入宫面圣。后宫理应避忌前朝政要,于是皇后娘娘带着李晓香先行退离
此时的李晓香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溪还在西川呢!他会不会遇上这些叛军?他是不是还平安?他的行踪会不会已经被安王发现,他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
心中一千一万个担心如同山峦巨石压在她的身上,顿然不得喘息。
李晓香一个踉跄,还好身旁的夏姑姑扶住了她。
“李赞仪!李赞仪!”
李晓香只觉得头顶一阵晕眩,如何也站不起身来。
“快!去请太医来!”皇后娘娘见李晓香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朦胧之中,李晓香隐隐听见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兄长李宿宸的声音。
她下意识伸长了手,有人握住了她,果真是李宿宸,“太医!太医快来看一看,李赞仪她醒过来了!”
太医替李晓香把了把脉,安慰道:“李大人,李赞仪会晕厥是因为为了闻香大会几个日夜没有足够的休息,再加上心有郁结不得舒展,导致气血不畅。现在李赞仪已经醒来,只需安心调理,不日便得康复,李大人实在无需太过担忧。”
“多谢太医。”李宿宸呼出一口气来,李晓香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李宿宸如此担忧的神色了。
“哥……西川那边怎么样了……”
“还想着西川?当初楚溪离开都城之前将你交托于我,如今你这副样子,若是楚溪当真回来了,我如何向他交代?你且安下心来,皇上早就接到了楚溪从西川传来的消息,说安王假借当地富贾捐钱修路为名,修了一条从蒙城直到鸣栾郡的道路,狼子野心不可不防。皇上百里加急,命韩将军父子兵分两路,韩老将军率兵前往北塞,而韩钊将军则率领一万精兵直接奔赴鸣栾郡。安王这才在鸣栾郡集结了不到万人,正好被韩将军阻截。安王是不可能称心如意的。”
“那楚溪就立下大功了,对吗?”
“不止是如此,米丞相也收到了消息,楚溪与陆毓在西川捣毁了安王制造的假银票的造纸坊,还带回了不少罪证还带回了人证。等到刑部收到这些罪证,提审之后就会放了楚老板了。”
李晓香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等我见到楚溪那混蛋,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是……啊……”李宿宸扯起的唇角有几分勉强。
李晓香对他的表情太过熟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试图坐起身来,用力按住李宿宸的肩膀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楚溪出事了!你别骗我!”
在一旁侍候的夏姑姑赶紧上前扶住她,李晓香此刻却根本无法安稳地躺着,“李宿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楚溪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应该坦白告诉我!我知道你和楚溪都是比我要聪明许多的人!所以你们总喜欢替我做决定,可现在若是楚溪出了事,我绝对不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