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是好?”刘卫国头痛了。
周小米仍然是昏迷不醒。
1个多小时后,从卫生队过来的救护车拉走了昏迷不醒的周小米。
战士们依旧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解散!”刘卫国望着远去的救护车,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就等着他这一句话,接到命令,都象受惊了的兔子,霎那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李明走过来,看了看一脸铁青的刘卫国,想说什么,最后又摇了摇头。“走吧!一起去吃午饭!食堂今天特意为你接风!”说完,李明和蔼地笑了笑。
刘卫国撩起眼皮瞧了瞧李明,没说话。在他的眼里,李明的笑居然是那么的可恶。
空空的食堂单间只坐了三位,一个刘卫国,一个李明,还有就是绍海山。司务长等几个干部都回避了。原因很简单,刘卫国要向绍海山交待特殊任务。
“上级的决心已经下了,就是要给越南特工一个致命打击!很荣幸,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二排。从现在开始,二排就要进行战前动员。邵副连长,你们那里没有问题吧?”
“没有!”邵海山点了点头,“我们二排坚决服从命令!”
“那好!那我就放心了!”刘卫国松了一口气。
“连长!这次战斗由谁来带队?”李明小心问道。
“当然是二排的排长!”刘卫国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只是个配角,我所有的工作就是要配合你们二排顺利完成任务。”
“噢!配合我们工作!”邵海山点点头,心想,“看来老陈说得不错,这刘卫国可不是个善茬子,办起事情来太过于圆滑!”他想着心事,李明也没闲着,他也在不断地琢磨刘卫国的话,“他到底什么意思?是谦虚还是就这么打算?他配合二排作战?怎么这和高参谋长说得不一样呢?”想着,他忍不住又看了看刘卫国,发现这个刘卫国不漏声色,根本就是滴水不漏。
“连长!我这副连长刚刚上任没几天,二排目前还没有个正式的排长,您看?......”邵海山用话试探着刘卫国,心中暗道:“你小子要是真象老陈说的那样是个‘贾宝玉’,就肯定马上指派个人代理二排。哼哼!你初来乍到,除了我和指导员,你还能认识谁?肯定就是我了......”
“老邵!我刚到基层,对情况还不太了解。你看选谁最合适?”刘卫国比较高明,他不动声色地把皮球又踢还给了绍海山。
“这......”邵海山故做低头沉思,心里却不由骂道,“老狐狸,看来你是根本就没打算带兵打仗。不打仗你来干什么?妈的,就冲你不实不在,我他***就是想带也不能自己主动说出来!”想到这,他笑着看看李明,说道,“还是请指导员拿主意吧!要不就先说个提议我们大家商量商量?”
李明笑了,瞧了瞧二人,心说:“看来你们都不傻啊!既然都是装疯卖傻,那我也就别客气了,就指定你老邵吧!省得一会儿你们把责任都推给我......”想罢,他咳了一声说道,“我看,老邵你......”
“我就不用说了!”邵海山接过话题,“我肯定是配合连长工作了,连长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决不能拖连长后腿。是不是指导员?”
“你个老狐狸?”李明心里暗骂,“你小子,是不是想叫我去冲锋陷阵?踢死你个王八蛋......”
三个人的太极推手练得有滋有味,都在这个时候积极而又谦虚地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一定要向别人好好学习。
这边扯皮也不知道能扯几个世纪。单说周小米,自从进了卫生所之后,呼吸表现得极不规律,一会快一会慢,甚至有时居然长时间停止了呼吸。弄得卫生所那位工农兵学员出身的大夫,一会查书一会打电话咨询。照他的话说,这种情况在临床上并不多见,可能是呼吸性酸中毒,也可能是碱中毒,还有可能有呼吸衰竭的危险......
大夫都确定不,这下子大家全急了。原本还以为周小米是装的,可是现在,二排的这些人包括几个排长,那爪子麻得比周小米还要厉害。
“小米!”陈东忍不住就要哭出来。
“小米!”
“小米!”
“小米!”
......
急诊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快送总院吧!兴许还有机会......”大夫摆摆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动作。
“去备辆车!”一排长鞠鹏喊道。
“快,快......”卫生队的司机急忙打开车门......
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和周小米开玩笑,救护车刚刚行驶了一半路程,就陷在了泥泞里......
“下车!”陈东从车上跳下来。在杨雪龙的帮助下,背起周小米就向岚山市区跑。越跑心中越是焦急,周小米的身体已经是越来越凉了......
突然脚下一滑,陈东整个人一头就栽在了泥水里......
“哎呦妈啊!打击报复啊?”
陈东把头从泥坑里拔出,不顾脸上的汤汤水水,惊讶地看着象松动的发条一般揉着屁股的周小米。
“呵呵!”陈东笑了,笑得很开心。可是笑着笑着,脸上就现出了狰狞......“嘿嘿!摔一跤就能把个只剩下半口气的人治好......妈的!那老子就成全你,多他妈摔几次你小子就能去病根!”话音未落,一头扑在周小米的身上,两个人就在泥地里嘻嘻哈哈地疯闹起来.....
“别闹了!”杨雪龙大喊一声。两个人回头一看:杨雪龙眉头紧锁,怒目而视。不断地擦拭着溅在身上的泥点子。“周小米!你这回的玩笑可是开大了,你就不怕露了馅连长找你别扭?”杨雪龙一想起那后果,立事牙都火辣辣地疼。
“怕个球!我既然敢干,就不怕他枪毙我!”周小米是满不在乎。
“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这刘卫国是那么好骗的吗?别人是生怕惹着他,可你到好,非要拿着脑袋碰钉子,是不是泔水吃多了,没地方消化啊?”
“你说什么呐?”周小米撇撇嘴,“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长没长脑子?你们忘记排长说什么啦?他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和这个刘卫国是战友。你们再仔细想想:咱排长是什么人?那是个只欣赏有本事,看不起窝囊废的爷们!这刘卫国要是真这么有本事,为什么排长瞧不起他?”
“是啊!为什么?”两个人一听他的分析,都觉得很有道理。
“为什么?我猜这小子肯定没什么大本事,不过就是有个好模样外加有个好老子而已。上面让我们跟他去打仗,那还能有个什么好结果?所以说,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了!”周小米说得是有板有眼,不得不叫人信服。
“那可怎么办?咱们是军人,军人不能不服从命令啊?”杨雪龙自言自语道。
“那也得分情况!”周小米不以为然,“你要是跟了排长这样的官!没说的,豁出命干他个舅舅的。可是你要摊上刘王八这么个领导,行了兄弟,自求多福吧!”周小米背起手,往泥地上一躺,长吁短叹起来。
“小米!你主意多,帮着想想!”杨雪龙乖乖陪着笑脸,在周小米的身边,也一同躺了下来。
“要想不给他做垫背的,就得装病!我病了他还怎么叫我上前线?我也是灵机一动就装了病。不过,你们可别都学我,大家都病了,这本身就会让人怀疑。”周小米摆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你别求这小子,你没看他那副拽样?不用他臭美,到了总院我看他还怎么装?你以为总院的大夫都跟卫生所那位二百五一样?三两下子就叫你现出原形!”陈东看不惯周小米那副小人得志的怪样,忍不住出来泼冷水。
“你当我是干什么的?老兵啦!老侦察兵你懂不懂?受过特训,装什么是什么,比达式常还象达式常。要没这两下子,早就成了烈士了!还用扛个脑袋天天混什么?”
“这小子的脸皮就不要评价了!”陈东笑道,“那厚度就是个未知数!”
“行了,都少说两句!”杨雪龙搭着周小米的肩膀问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是继续去总院还是原地返回?”
“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总院,要不我不就白装一回了吗?”周小米说道,“我说同志,咱们办事情能不能办个有始有终,别半途而废好不好?”
“那你说该怎么办?”
“那有条沟,麻烦你把我拖过去踹下去......”
“你干嘛?玩命啊?”陈东和杨雪龙都被他下了一大跳,“你这简直就是个亡命徒啊!”
“少废话!不带点伤怎么进医院?怎么才能瞒得住那些比猴还精的大夫?”
“你自己为什么不跳?”
“废话!我自己下得了手吗?”周小米一个劲地骂这两个人是天底下最笨的蛋。
“噢!下不了手......”二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老邵!我看这事要尽快定下来。都一天一宿了,咱们就别让来让去了!”李明打了个哈欠,望着满地的烟头,痛苦地揉了揉眼睛。清晨的阳光是那么的柔和,特别是一连几天的阴雨之后,能见到这么火红的太阳,真是人生一大乐趣。
“是该定下来了!”邵海山趴在桌子上,眼睛都快挣不开了,“指导员你拿主意吧!再拖下去......恐怕就要再吃一顿年夜饭了......”
“那你们还客气什么......”刘卫国的一条腿搭在椅子上,两眼乌黑“我新来的,要请教和学习的地方很多......”身子一颤,手指被燃尽的烟头狠狠烫了一下。
“大夫!大夫!快出来,有病人!”杨雪龙背着“昏迷不醒”的周小米,和陈东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急诊室。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值班医生和护士赶紧接过“病人”。
“我们是一营侦察连的......”
“噢!我知道了,卫生队打过电话了,是不是那个训练时突然昏迷的战士?”
“是!”
“你们怎么才来?”医生边做检查边问。
“路不好走,耽误了!”杨雪龙解释道。
“小江!赶紧准备抢救!”值班医生放下听诊器吩咐道。
“是!”江素云掏出钥匙,转身就去开启里间抢救室的门。
“大夫!他......他没事吧?”陈东急忙问道。
“那还要看结果!”医生说完,就很礼貌地将二人请出去......
陈东和杨雪龙这回是真的着急了。原因很简单:本来平安无事的周小米,自己却弄出事来——他自己走到沟边一头就扑了下去......这条沟的深度他早已熟悉,平时也就是一米四左右的深度。算一算,不外乎就是弄点轻伤而已。只要不是无病入院,那周小米的下一步就好办了。装装这难受那疼的本事他还是有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在尿里加点鸡蛋清,冒充冒充蛋白尿什么的。
尽管他把“后事”安排得天衣无缝,可是这第一步就出现了问题。原因就在于他忽视了这几天的天气——连绵不绝的阴雨,使得这坑里的泥土彻底软化了,加上泥面上的水,使得周小米同志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性。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是一头就深深地扎进了淤泥中,拔都拔不出来......
陈东和杨雪龙只是看着周小米露在坑外的脚不停地一阵乱蹬,逗得他俩是哈哈大笑。可是笑着笑着就发现不对了,周小米的脚不动了,人也没爬出来.....哥俩手忙脚乱地把他象拔萝卜一样拔出来一看:全都傻了眼......
“坏了!弄假成真了......”
“指导员!连长!咱们......咱们是不是先睡一会儿......”邵海山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墙上的锺——下午5点整。
“时间紧迫啊!”刘卫国凭借多年通宵不睡打扑克的久经考验。已经安全地度过了最艰难的“疲劳期”,现在的他,神采奕奕,两眼都在泛着兴奋的光芒。“我到要看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他心想,“和我比熬夜,妈的,累死你个孙子!”
“雪梅!病人有什么体症?”耳鼻喉科主任问道。
“呼吸困难,口唇发绀,二便已失禁,鼻腔和口腔中均有大量的泥沙。现在心跳已停止,胸外科王大夫正在积极抢救!”
“马上准备气管切开!”主任将洗净的双臂,伸进消毒液中浸泡。
“是!”李雪梅合上病志,转身出去。
“大夫!我们战友没事吧?”陈东在手术室外团团乱转,一见到走出的李雪梅,他就像看见了救命的稻草,一把就握住李雪梅的手使劲地摇。
“你们是陈沂生那个排的吧?”李雪梅抽回收手,皱了皱眉。
“是啊!你,你认识我们排长?”陈东大喜,这下可算是找到亲人了。
“我和你们排长很熟,所以,你现在就得听我的命令。”
“是!”陈东向她敬个礼。
“那好!”李雪梅笑着看看他,“你先把脸洗了,另外......”瞧了瞧陈东的脚下,“再找双鞋子穿上......”
“连长!指导员!从总院来电话了!”值班室的战士趴在窗户上喊道。
“谁打来的,小米有情况吗?”邵海山打了个冷战,清醒了。
“是杨班长打过来的,他说周小米要不行了......”
“什么?”邵海山再也坐不住了,踢翻椅子就往外跑......
“老邵!还没讨论出结果呐!”刘卫国在他身后喊道。
“去他妈个结果,老子带队,就这么决定了!”邵海山实在是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