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静静地听完,默不作声。
半晌,才道:“梦里还有什么?”
十一突然觉得有些后怕,后悔说出刚才的那番话,他表面上再温文而雅,但实质上是一个手染鲜血的人,曲音中难掩杀代之意,自是难免。
但喜欢玩弄风雅的人,又岂能喜欢别人破坏他的风雅韵味。
摇了摇头,“只梦到这些,再没别的。”
过了好一会儿,白衣男子才轻嘘了口气,半晌才道:“仅凭着一个曲子,竟能有这些感触。”说完兀然一笑,“不料,世间知我的人,竟是你。”
十一咬了唇,并非知他,只是在梦里听过那曲,再听他弹出此曲的第一感觉,“不知先生,从何处学得此曲?”
白衣男子移开了眼,“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中所得。”
十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梦里看见的场景也象是很久以前,那么他在古籍中所得,也是在情理之中。
白衣男子看着指下琴弦,“你真会不会弹这曲?”
十一摇头,心想,失忆后,会的好象只有打架。
白衣男子笑笑,“真可惜。”又自行弹琴,不再说话。
十一在他身边倾听,竟不忍离开。
她背负着母亲的生死存亡,忍受着死士训练中所见的各种残酷事件,战战兢兢地活着。
虽然他的曲音不同梦中青衣少女所弹那般清宁淡泊,仍会透出一些不甘和怨愤,却仍让内心深处感到一种亲近。
二人虽然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弹琴,一个听琴。
十一却觉得这是她重回到世上,最美好的时光。
这一刻对他,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有他的琴声。
她明知,他应该是自己的仇人,她不能,也不敢有任何奢望,但在此时不愿再猜测他的来历,怕彼此的身份揭出,连这美好的短暂时光也失去。
他也无意驱赶她离开,这一坐,竟是落西山。
十一望望天边,到了必须回去的时间,否则体内的毒发作,后果不堪设想,不舍地起身。
琴声停下,他侧目过来,“要走了?”
十一老实点头,“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听先生弹琴?”
白衣男子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继而微微一笑,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我不时会在此抚琴,如果你不怕我,大可前来。不过……不能容他人知晓,包括你母亲。”
“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十一松了口气,她还真不怕他,“不过,你真不怕,我变强了来杀你?”
白衣男子垂眼摇着头,微微笑道:“你杀不了我的。”
十一当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我一定会杀了你,不信你等着瞧,心里却是不服,“我们来约定。”
“呃?”白衣男子一双眼如秋水桃水,笑意意盈然地望向她,如同在看一个吹牛的孩童。
十一抿了抿唇,默念,你小看我,一定会后悔,“在我没向你出手以前,你不能杀我。”
一般人发现有人对自己不利,都会提前除去祸根,哪有明知这个人要杀你,还不动手,傻傻地等对方先下手,才做回应?
她这个要求,实在既孩子气,又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