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阁

作者:末果

    (二更,今天前面还有一更,很温情的戏份,亲们别看漏了哦。)

    肖华当作没看见青衣探视的眼神,自行会了账,起身道:“走了,做风灯去。”

    出了酒楼,青衣拽了他的衣袖,问道:“你知道我多少事?”

    肖华瞟了她一眼,翻身上马,随即把她也拉上马背。

    城里人多,不能随意驰行,他松挽了马缰,任马慢慢行走,随口道:“不多。”

    青衣有一种被人剥了衣裳,赤-裸-裸地放到别人眼前,人家对她一览无疑,而自己对人家却是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更不好过做死士的时候,做死士的时候,好歹是她知别人,而别人不一定知她,事事处于主动的一方,而现在却很被动。

    追道道:“那是多少?”

    肖华不答反问:“你想我知道什么,或是不想我知道什么?”

    青衣别开脸,不看他的眼,让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浅薄一些,“什么都不想。”

    肖华微微一笑,“那我什么也不知道。”

    青衣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答了还不如不答,直接翻了个白眼。

    偏偏苦于不知他当真知道多少,不便再问下去,否则的话, 真会他本来不知道的,都变成了知道的。

    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知道就知道吧,横竖没指望与他怎么。

    他敢用什么事来威胁她的话,她就揍得他不知姓什么。

    到了‘肖记’,掌柜的正在打烊。没买到风灯的客人,失望地散去。

    掌柜是个沉稳的人,见着肖华和坐在他身前的青衣,只是微微一愕。就恭敬地唤了声,“东家。”

    肖华轻点了点头,领着青衣进了铺子。自行取了竹子削刀,端坐到案边做风灯。

    掌柜的知道他每年都会做风灯,但从来不曾在这铺子上做过,有些意外,识趣地关了大门,只留了便于进出的小门,又去后头取了最好的薄纸放到肖华面前。

    青衣拖了张三脚圆凳坐到他对面。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竹子削成很薄的竹片,又用线扎成框,用白纸细细地糊了,又在里面团了浸过灯油的棉花。

    青衣自从回来后见着他,他总是很随意的样子。这样认真专注的模样,不曾见过。

    只见他风姿出众,一袭白衣干净得不沾丝毫尘埃,耳边发束无风自动,眉眼低垂,温润如玉,又似白雪阳春,明明是寻寻常常的相貌,却叫人觉得他俊逸飘渺地如同不食人间烟火。

    青衣这么静静看着。胸间竟暖暖地一片。

    如果没有那次坠楼,她不曾失忆,他们之间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形容?

    足足过了一柱香时间,两盏风灯才做好。

    他又审视了一回,确实没有错漏的地方,才抬起头来。看着青衣微微一笑,那笑暖如春风,是青衣回后来不曾见过的欢喜,“好了。”

    青衣象是被他带动,嘴角竟也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肖华递过毛笔。

    青衣接了笑,眼前浮过平阳侯那张淡淡的脸。

    这一辈子,她终是欠着他的。

    虽然再不愿与他相见,却也希望他能平安……

    平阳侯俊儒的面庞淡去,又再浮过夜冷俊的面庞。

    蛇国死士一旦背叛离开蛇国,就会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夜功夫再高,但终究是暗箭难防。

    虽然知道他就在附近,却不知他此时什么情况,到底过得好是不好?

    慢慢呼出一口长气,在其中一只灯上写了‘平安’两字。

    许多人会在风灯节,在风灯上提上自己的名字以及愿望。

    青衣乳名‘平安’,在灯上提‘平安’二字,再寻常不过。

    但肖华明白,这‘平安’二字,并不是提的她的名字,而是盼着他人平安。

    她盼那人平安,他又何尝不盼?

    提笔在另一个风灯上也提下‘平安’二字。

    放下笔,与她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二人一人捧了一个风灯,出门而去。

    夜幕降下。

    青衣和肖华肩并肩,仰望着写着‘平安’二字的风灯,一同升上天空。

    两只风灯在空中飘飘荡荡,渐飞渐高,却始终双双不离。

    青衣自从进了黑门,就从来不相信什么神灵保佑,认定这世上弱肉强食,至于存亡,那是实力加运气来决定。

    但这会儿,心里却有丝丝安慰,仿佛随风灯飞上天的‘平安’真能保着他们平安。

    突然听见身边人长舒了口气般地轻轻地叹。

    转头,见肖华背着手,也仰头静望着那两盏风灯,神色温柔。

    肖华不回头看她, “四年不曾放过风灯了。”

    “喜欢放风灯?”四年,正好是青衣坠楼后的四个风灯节。

    肖华笑笑不答,那会儿,年年陪着她放,只是为了她开心,并没想过喜欢与不喜欢。

    她没了后,一个人就不再放风灯。

    也不知是原本就不喜欢的,还是觉得一个人放风灯太过孤单。

    或许是习惯了与她一起。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一抹红影闯入青衣的眼帘,转头看去,见丹红抱着一盏风灯走来,丹红眼里还有没褪去的诧意。

    丹红目光一错,看见站在青衣身边的肖华,眼里有一刹那的迟疑,接着转身要走。

    “既然来了,就把灯放了吧。”青衣慢慢上前。

    丹红停了下来,又看了眼肖华,后者目光平。

    就这么个看似无害的男子,却让丹红打心里有些莫名的畏惧。不自觉得想要避开。

    青衣又道:“既然抬头见低头见,刻意地避,不见得避得开,倒不如该干嘛干嘛。”

    丹红笑了笑。“也是。”又瞥了眼肖华,只见他神色温和,没有任何不悦之色。自嘲暗道:“他不过是为了维护十一,只要她不伤害十一,他也没必要花心思来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