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七猛地一推,小十七的头虽然有些昏沉,但在黑塔练出来的本能反应,即时起了作用,看也不看地,挥动手中软剑,将跃出坑的黑腹黑削成数段,血溅了二人一身一脸。
然黑腹蛇冲上来的力道却是极大,虽然被削成数段,蛇头仍是向前直飞。
青衣一手握着赤水剑柄,一手拽着凤雪绫,身体又被小十七压着,无处可避,竟被那蛇头一口咬在肩膀上。
小十七忙将咬在青衣肩膀上的蛇齿扳开,将蛇头连同蛇身一同扫落蛇坑。
他光是吊在半空中都被毒瘴熏得快成了毒人,她被咬了个正着,这还了得?
“你怎么样?”小十七想也不想地,伸了手去解青衣衣裳,查看她肩膀上的伤势。
但她身上衣裳扣得严严实实,解起来实在麻烦。
他又不曾给女人脱过衣裳,一时间竟没能解开。
只这一眨眼功夫,青衣已经觉得头重得厉害,昏昏沉沉,知道这毒实在厉害。
但不知什么原因,隐隐感觉,体内另有一股力量在慢慢吞噬随着血液化开的毒液,虽然微不足道,但只要能支撑下去,就能有救,沉声道:“死不了。”
突然想起,他根本不记得过去,也不记得自己,何必冒死救她和她的母亲?
何况小十七是在死亡边缘滚打中长大,根本不是什么舍己救人的大善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
无需语言的默契以及相互之间全无犹豫地保护,这样的感觉让小十七异常熟悉。
好象这是他与她以前常做的。
越加肯定怀中女子定是他失去的记忆中,很重要的一部份。
他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她死去。
非要他说出个什么原因来,他却是说不出来。
正在烦她身上衣裳难解,听她发问,信口道:“我还没能得到你。身子也没能碰上一碰,怎么能让你死?”
青衣气得脸色发青,怎么就忘了他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背了个姜国太子的名份,骨子里还是那个不要脸的无赖小十七。
如果现在使得出力气,真想将他一脚踹回蛇坑。
紧接着听见‘呲’地一声,肩膀上一阵凉。
低看一看,险些气死过去,抬手要打,却一根手指也不能动弹。
这家伙不耐烦解扣。竟拽着她的衣领,连外带里的几层衣衫一同撕去。
她整个肩膀连着半边胸-乳露在外面,雪白一片。
小十七只想撕开她肩膀衣裳,没想到用力过大,竟累她春光乍泄。怔了一下。
有些尴尬地道:“失误,失误。”
把被他撕破的衣裳,往上提了提,但衣襟已经破去,提了又能遮去多少?
他不提还罢了,这么一提,不更说明他把能看的,不能看的全看了去?
青衣更是气得开始悔肠子,骂道:“我真是吃错了药。刚才做什么要救你这个混蛋,让你喂了蛇,世间也少一个祸害。”
小十七心虚地笑笑,避开不该看的地方,向她肩膀上看去,这一看倒抽口冷气。心底凉飕飕地一片。
只这一会儿功夫,她半边肩膀已经黑如乌木。
这毒实在太过厉害。
低头就要往她伤口入吸去。
青衣惊呼:“吸不得。”
小十七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仍往她肩膀上吮去。
“别碰她。”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肖华……
青衣身体微微一颤,她总是在狼狈的时候,被他看见。
一身白衣的肖华快步走来,在这满是油沙的地方,越发觉得他干净得一尘不染。
平时见着他,总让人觉得暖暖洋洋,这会那张让人看着如沐春风的脸,却紧紧绷住,没有丝毫笔容。
青衣不知他这是抽了什么疯。
再看和自己一样脸上血迹斑斑,浑身油沙的小十七。
她和小十七才是同类人,而肖华就如同平阳侯一般,与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十七虽然心焦青衣的毒,但见着肖华,竟松了口气。
肖华的医术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说不再给人治,但他是在楚国公府长大的,总不会眼巴巴地看着青衣死在这里。
“我不碰她,难道你来?”小十七半玩笑,半讥讽。
“是。”肖华完全迟疑地回答,蹲下身,将青衣从小十七怀中往自己怀里挪。
小十七下意识地将青衣抱紧,浓眉微竖。
没等他开口,肖华淡淡噪声传来,“难道你能解这毒?”
小十七被熏了一阵,那毒就入了体,他运了半天气,也只是暂时压住,根本无法解去,被肖华一问,懵了一下,慢慢放开手。
这一瞬间,心里突然有股强烈,而又说不出的不舍。
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青衣苍白的面颊。
肖华象是无知无觉一般,脱下身上外衫将青衣裹住,只留了被蛇头咬过的半边肩膀,淡道:“你要一直看着?”
小十七没觉得自己这么看着青衣有什么不妥,迷惑,“嗯?”
“北燕比不得姜国开放,男女之嫌终是要避一避的。”肖华修长的手指搭上青衣的脉搏,感觉到毒在她体内虽然传得极快,但那毒却进不了心脉,安下心来。
小十七一怔之后,怒道:“我与她需要避嫌,你与她就不需要?”
肖华略略抬眼,轻瞥了他一眼,声音仍然不愠不躁,“我是大夫。”
小十七瞪着面前这张不咸不淡的温文面孔,这气真不知打哪儿出。
他抬了属下去找他治病,他说不再行医,现在他却说自己是大夫,“你不是已经不再给人治病?”
肖华垂下眼,浓密的长睫掩去眸子里浮上来的黯然神色,那年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感觉空有一身自命不凡的医术,关键时候却紧张得失误,绝望之下封针,不再行医。
现在她性命垂危地摆在自己面前,在他看来无用的医术,还得拾回来再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