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阁

作者:末果

    青衣唯恐肖华随后出来,不理会来往下人古怪的眼神,闷着头冲出房间,不敢稍做停顿。

    直奔出了院子,才发现衣裳还攥在手中,身上只得褥衣褥裤。

    褥衣褥裤把她从头包到脚,脖子以下的肌肤露不出半点。

    这对在死士训练场中滚出来的她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但这毕竟是楚国公府,人多口杂,她可以不要脸面,但不能让她母亲丢脸,又落下个教女无方的话柄被老太太责骂,惩罚。

    正抖开外袍,往身上套。

    彩衣款款过来,见肖华没有在附近,板着的脸才缓和了下来,把青衣从上看到下,讥讽道:‘妹妹真是越来越有规矩了,居然穿着这身衣裳到处走动,装出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啊?‘

    青衣正窘得难受,被彩衣一刺,自然没有口气,反击道:‘当然是给肖华看的。‘彩衣喜欢肖华,就偏拿肖华气她,虽然青衣现在最不愿见的就是肖华。

    彩衣果然青了脸,‘你……肖华是君子,岂能喜欢看你没脸没有皮的样子。‘

    ‘喜欢不喜欢,不是你说了算。‘青衣怕肖华出来,无心与她鬼扯,从她身边绕过,不理会身后彩衣的鬼叫,一溜烟地去了,到了无人处,慌乱把外袍套上。

    心慌意乱中却又有一些欣慰,虽然弄不明白昨晚是谁,但好歹不是蛇侯那淫秽不堪的妖人。

    青衣一路走下来,渐渐冷静。

    四方阵里的所见所闻。一暮暮在脑海飞过。

    燕皇是假的,母亲还和那假皇帝有染?

    荒谬!

    但正因为荒谬,反而可以解释母亲为什么要离开父亲,即便是落入蛇国。忍受非人的劣境,也不向父亲求救。

    以前以为母亲是忍受不了老太太和香芹,但父亲对母亲百依百顺。以这个理由来逃离楚国公府,实在太过牵强。

    有这荒谬的理由,反而顺理成章了。

    但这种抵毁母亲名誉的事,青衣哪敢胡乱下结论。

    深吸了口气,看向前方,已经到了小十七的住处。

    刚迈了一条腿过院子,迟疑地停下。

    万一昨晚的混蛋是小十七。该怎么办?

    念头刚过,就自行打消。

    小蛟儿叫小十七是爹爹,不是主人,那么那个人自然不应该是小十七。

    再说在确认那混蛋是不是小十七之前,先得确认小十七是生是死。

    进了院子。意外地发现,小十七被人裹得象个粽子地搁在院子里的一张竹榻上晒太阳。

    小十七已经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连手脚都包得严严实实,不露出半根手指,身下还垫着五六层绵褥子,身子还直哆嗦,脸上鸡皮起了一层又一层。

    青衣迷惑道:‘打摆子了?‘

    小十七听到身后动静,艰难回头。见是她,本来挺高兴,听了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哼哼道:‘你见过打摆子打得这么帅的?‘

    青衣看着面前,只露出个脑袋的球。

    光看这张脸。还是帅的,但看完整个身体,就只剩下滑稽二字。

    青衣即使是心里压着块石头,也忍不住脸上露出笑。

    昨晚再迷糊,也不会跟个球滚床单,昨晚自然不会是小十七。

    排除了蛇侯妖人和小十七,肖华的可疑程度就更大。

    一团红云又滚上面颊,直漫过耳根,烫得灼人,又暗骂了声伪君子。

    小十七随着青衣的视线在自己裹得圆滚滚的身子上转了一圈,亮如碎星的眼里露出青衣熟悉的玩味笑意,‘喂,丫头,你该不会口味特别,对我这模样感兴趣吧?‘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口气,让青衣恍如回到蛇国与他一起的日子,一时间竟呆住了。

    小十七手脚不能动,口上却不肯肖停,眼里的玩味转为戏谑,道:‘喂,丫头,你就算好这一口,这习好也得改一改,我这模样,不管我们谁压谁,都是办不了事的。‘

    昨晚的事让青衣想想就脸红,但小十七没遮没有拦的胡说八道,反而让她心里的那点不自在瞬间化去,撇着嘴角,哧了一声,狠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阄了你。‘

    小十七在厚厚地被子里扭来扭去,‘阄吧阄吧,裹着这么厚,你也能阄得了我,我跟你姓。‘

    寒光一闪,青衣拨出赤水剑,在他面前一晃。

    小十七裹着被子翻滚开去,口中叫道:‘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来真的?‘

    青衣笑笑着向他欺近,‘我想你跟我姓啊。‘

    小十七的身手,要避开青衣太容易不过,但他被子里没着一物,哪敢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子抖开,身子跟个球形僵尸一样弹起,险险避开挥来的剑光寒芒,苦着脸,‘就该知道你这丫头是没有心肺的。‘

    ‘原来能动。‘青衣笑嘻嘻地吹了吹赤水剑刃,既然能动,说明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但这裹得圆滚滚的是怎么回事?

    “死人才不会动。”小十七离了铺得厚厚的竹榻,冷得直打哆嗦。

    青衣这才发现竹榻下还笼着火,越加奇怪,“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十七蹦回竹榻,裹着被子,拱出个服侍的姿势,郁闷地哼哼道:“那蛇瘴太过霸道,我用绿豆水泡了一天一夜,才把毒去得干净,毒是去了,却不知何故,浑身上下冷得厉害。问肖华那混蛋,他却只叫我裹着,也不知要裹到什么时候。我看是他故意整我的。”

    青衣心里虽骂着肖华,但对他的信任却丝毫不受影响,既然肖华让裹着,那就自有他的道理。

    肖华和小十七有交易关系,不可能让小十七有什么意外的。

    拍拍他圆滚滚的身子,笑笑道:“那你就裹着吧。”

    拖了根板凳,在榻前坐下,“王文端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小十七脸上嘻笑一扫而空,嘴角轻撇,半眯的眸子里闪着怒意,“王家欺我太甚,我姜国虽小,却岂是容他一个小小官吏欺杀的?”

    他是姜国太子,他出使北燕,王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他,就是欺姜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