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抢着道:“你饿着,大可叫厨房去做,我们饭菜不多,不够三人的。再说你也未必是真饿,是么?”
彩衣听她开口就是“我们”,十分刺耳, “我吃的不多,妹妹不必担心。再说之前我听说妹妹一身血衣回来,甚是担心,哪有心思进食,这会儿自然是饿的。”
青衣自认脸皮已经是很厚的,但和彩衣比起来,还是略薄了些,哼了一声。
肖华倒是浅笑了一笑,唤小厮又取了副碗筷来,放到青衣身边。
彩衣却不在青衣身边落坐,拿起碗筷走到肖华身边,挨他坐下。
青衣飞快起身,挤到肖华和彩衣中间,生生地把彩衣拱开,“蹭饭就蹭饭,搞这么暧昧做什么?”
彩衣张口结舌,她挨肖华身边坐下,就是暧昧,这丫头挤在肖华身边,整人都贴在他身上了,那又是什么?
“不要脸。”
青衣往脸上摸了一把,“原来我还有脸的么?”
彩衣一时气噎。
青衣心里痛快,拉了拉衣角,端端正正地坐好,一副正襟入座的模样,得意地斜了彩衣一眼,转头对彩衣打着口型,无声道:“你抢不过我的。”
彩衣黑沉了脸,重哼了一声。
青衣越发笑得春光荡漾。
肖华见青衣耍泼使赖,颇有些无奈,只得将青衣的碗筷移了过来,放到她面前。
彩衣脸上神色转眼间已经恢复自然,看向几上菜肴,笑着道:“都是我喜欢的,难道是肖郎与我心有灵犀,提前为我备下的?”
肖郎?
青衣飞快地睨了肖华一眼,后者眉头也是不经意地微微一皱。
彩衣见青衣终于变了变脸,总算捞回了些优越感,笑着斜眼扫了青衣一眼,“是吧。肖郎?”
青衣突然伸指在彩衣脸上按了一下。
彩衣惊道:“你做什么?”
青衣搓了搓手指,“看看你铁皮铜脸功练到几层了。”
彩衣怒道:“铁皮铜脸也强过你没脸没皮。”
青衣不以为然地道:“脸皮那玩意,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自是不要那玩意。”
肖华‘哧’地一声笑。
“你……”彩衣遇上这么个无赖。真恨得吐血,向肖华撒娇道:“肖华,你看她……”
肖华轻咳了一声,“吃饭吧,真要凉了。”
彩衣狠狠地瞪了青衣一眼,拿起筷子,刚刚伸出。筷子下的那菜碟被青衣抢先一步端在手中。
青衣将菜中好的东西大半挑进肖华碗中,剩下的赶进自己碗里,只剩下些吃不得的作料,仍搁回彩衣筷子下。
彩衣气结,转向另一碟菜,偏青衣象是知她心意一般,仍是抢先端去那菜,把好的拨入她和肖华的碗中。把只剩下菜汤的碟子搁到彩衣面前。
如此这般,三碟子菜尽数被她分去。
她和肖华碗中堆得起尖,十分难看。而彩衣面前的只剩下残汁的空碟更加难看。
青衣把肖华堆了尖的碗塞入他手中,道:“你最近瘦了不少,多吃些才好,我喜欢你胖些,手感好。”
这话实在太让人有储多遐想。
肖华被她这话呛得又是一阵的咳。
彩衣飞快地看向肖华,脸色大变。
青衣浑然不觉般,一边吃着自己的,一边睨了彩衣一眼,“姐姐不是说饿了,怎么不吃?”
彩衣看过面前糊满残汁的空碟。脸色难看的不是一般二般,怒道:“吃你的口水吗?”
青衣握着筷子的手在嘴边擦了一下,回头问肖华,“有吗?”
肖华如此淡定的一个人,也被肖华闹得脸颊微微发红,轻咳了一声。
青衣厚颜无耻地又对彩衣道:“他不介意。你介意的话,我也没办法了,横竖也不是我叫你来蹭食的,不合心意,不吃就是。”
有得吃吗?
彩衣恨不得将面前可恶的脸一巴掌煽到窗外去。
看她捧着饭碗吃的香甜,而肖华也当真不介意被青衣弄得象猪食的饭菜。
再压不下心头怒火,狠狠瞪了青衣一眼,拂袖而去。
青衣伸长脖子,一直看着彩着出了院子,才嘘了口气,总算气走了这个败兴星。
再看一桌子的残食,好好的饭局被搅成这样,也有些郁闷。
肖华那碗被她捣鼓得确实难看。
青衣轻咬了咬唇,“不喜欢,别勉强了。”
肖华微微一笑,这笑反而比方才暖了许多,“很好。”
青衣看着他象堆得乱七八糟的碗,奇怪道:“这……很好?”据她了解,肖华虽然不是个奢侈的人,却爱干净整洁,这碗东西实在与他的习好差距太大。
“确实很好。”肖华看着狼籍的碗,又是一笑。
难看是难看些,但她即便是与彩衣抢食,却也是将好的尽数往他碗里拨,这种不自觉的顾惜,岂会是她平日能轻易表露的?
这感觉……真的很好……
青衣哪能知道他肚子里的这些弯弯转转,只当是他的特殊嗜好。
而她本人在死生门滚打出来,什么没吃过?
自是不在意这些的,胡乱的吃过饭菜,濑了口,便往软榻上滚。
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真占了人家的床铺。
肖华待人收拾下去,掩好房门。
青衣身为上官家小姐,在他房中厮混过夜, 本不合适。
但青衣自小胡来,野得和男孩一般,府中人对她很是恼火,到了后来,她再怎么做些不靠谱的事,众人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她不当真做出败德之事就好。
另外就是,肖华在府中众人心目中就是一谦谦君子。
相信就算青衣当真胡闹到滚上他的床,他也会坐地成佛,不会顺手坏了青衣的名洁。
青衣平时无论何时都极为惊醒,睡在他这里却异常地踏实。
肖华站在榻边看了良久,这时天巳经很黑,屋里又没点灯。而她又是背着月光,面容隐在黑暗里,只能看个大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