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新皇宴请北疆永亲王和姜国太子。
由于这二位都有同样的请求,要求娶楚国公的女儿青衣。
新皇虽然暗里已经与永亲王搭成协议,却不好明着完全得罪姜国太子。
所以把这球踢给了楚国公,楚国公私下与永亲王同样搭成协议。
儿女婚姻都是由父母作主,所以青衣自然只能选择永亲王。
到时候,人家女方选中的人是永亲王,姜国太子再是不爽,也不能强迫女方嫁他,那么这事也就与北燕无关了。
新皇,也就是当初的太子,之所以这么肯定青衣会选永亲王,是因为他知道青衣曾入平阳侯府为姬妾。
作为楚国公家的嫡小姐,那是郡主的身份,怎么可能给一个侯爷为妾?
据说以前青衣失去记忆,流落民间,才会阴差阳错地进了平阳侯府,给平阳侯侍了寝。
现在她恢复了身份,那么以前的事就是天大的耻辱,试问,谁受过那么大的侮辱,现在脱身了,还愿意回去?
换谁也不愿再回去的,不但不愿回去,只怕还会有多远避多远。
她要与平阳侯划分界线,自然不会挑选与平阳侯关系密切的姜国。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青衣只会选永亲王。
新皇担心的仍是平阳侯。
平阳侯回京,第一件事不是进宫觐见,而是去闹了楚国公府,目的也是得青衣。
好在他初初回京,有太多的事务缠身,他可以借这个空挡,让楚国公揣女赴宴,赶紧把青衣与永亲王的事定下来,让平阳侯无可奈何。
青衣接到进宫的旨令,就看出新皇帝的意图,冷笑了笑。
她不是任人摆布的小绵羊。现在想跑,是跑不掉的,而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她的作风。
所以,这宫。她得进。
而且,她虽然憎恨平阳侯,却知道那个人绝不会让她嫁去北疆,所以她可以从中寻到机会脱身。
与她一同赴宴的,除了父亲楚国公,还有她的母亲月娘,以及香芹和彩衣母女。
带彩衣母女是蛇侯的主意。
青衣彩衣得绑在一堆嫁。如果平阳侯前去闹场,非要青衣,那么就得纳下彩衣,而以青衣的性子,她做姬妾已经够憋屈了,怎么可能再与彩衣一同与人为妾?
平阳侯要青衣,不要彩衣的话,楚国公就可以公然将他拒绝。
彩衣自然不知道蛇侯的弯弯道道。只道蛇侯已经答应不用纳她,自然有他的办法,所以随母亲进宫。根本没有半点怀疑。
***
北燕新皇,虽然是靠着蛇侯的二十万大军坐上皇位,但照身份来说,终究他是皇帝,而蛇侯的小十七则是来史,比他身份低了点。
机遇楚国公是女方的人,自然也要晚一步入席。
于是,身为永亲王的蛇侯和小十七被引着最先入席。
这三天,小十七日盼,夜盼。盼青衣来寻他,与他一同远走高飞。
但三天过去,他没能等到青衣。
他算是彻底明白,青衣不会跟他走。
虽然结果已经知道,但这宴,他还得来。他要亲耳听青衣最后的拒绝。
小十七心情本不好,刚刚落座,一抬头,就看见对面蛇侯不可一世的模样,又想到蛇侯前来的目的,胸口里顿时团起了一团火,狠狠地向对面瞪去。
而蛇侯虽然已经知道这位姜国太子与蛇国的死士小十七长得一模一样,应该说这个姜国太子就是蛇国的死士小十七。
小十七在蛇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杀人奴,可这会儿竟与他平起平坐,让他很不爽。
蛇侯觉得与个下奴平起平坐,已经很可恨,那个下奴居然还敢直怔怔地瞪看着他,当真是放肆之极,也不禁恼了。
他越恼,小十七越是瞪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咔嚓乱碰,火花四溅。
楚国公领着一堆女眷入席,在空中火拼的目光才生生扯开,一同望向楚国公身后,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少女身上。
青衣与小十七的目光对上,微微一笑,只有与他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他才可以平安地回去姜国。
楚国公一家子刚刚入席,新皇来了,正襟坐下,一阵寒暄后,新皇道:“这只是家宴,大家不必客气,随意就好。”
青衣神色淡淡地睨着新皇,这也好意思叫家宴?府上几户人家,全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的。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外头传来肖华沉稳无波的声音,“既然是家宴,加强我一个,如何?”
那声音入耳,青衣身子一震,明明认定他一定会来,可是他真的来了,她的心却乱了。
但只是一瞬,就冷静下来。
她来,就是要把这一切解决掉。
回头,就看见一身白袍的平阳侯如松如柏的身影迈步进来,满面的春光,满身的和煦,把满庭的光华全盖了下去。
小十七心里一沉,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青衣,越看,心越冷,她心里果真装着平阳侯,而平阳侯也不会放弃她。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无望,但这会儿,仍是说不出的失落,更有一抹刺痛在心尖上传开。
大局已定,他却仍端坐不动,不管如何,他得看到最后,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都会等,都不会放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新皇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人家自己贴上来了,还是以‘家’为套,他总不能把人打轰出去,只得道:“皇叔说哪里话,本想差人去请皇叔的,但怕皇叔昨日才回京,太过辛苦,才没敢去骚扰。”
平阳侯笑笑,“好说。”
目光缓缓看向在座众人,仍戴着青獠鬼面,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那一点面容,但即便是这样,仍是风采夺目,无人能比。
彩衣在看见平阳侯进来的一刹那间就失了神。
她被震住,不仅仅是因为平阳侯的绝世风华,而是这个身影太熟悉,虽然他露出的那半截脸与肖华有很大区别,但她仍觉得他们很象。
被他目光扫过,更是如被雷击,再看不去别处。
肖华对彩衣的痴疾注视,浑然不觉,直接看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