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他飞快的上了药。然后拿出绷带来止血,包扎。动作飞快,他虽然疼的眼角肌肉颤抖,却依然神色不变。
我心里不由得叹息:“这样可以了么?你是被毒蛇咬了吧?”
“嗯,我已经自己上过药了……幸好是那条蛇不是最毒的,毒性不强……否则我早就死了。”他神色自若的说:“毒性已经被我的药清除了,不过这些腐肉如果留着会害死我的,只能割掉。”
我注意到,这家伙在清理伤口的时候脱去衣服,全身上下都是密麻麻的可怕的伤疤!
我虽然也是一身的伤,但是和他比起来……我几乎可以算是细皮嫩肉了!
看见他疼的额头都出汗了却强行忍耐,我叹了口气:“抱歉,这里没有买到。”
“有香烟么?”他忽然笑了一下:“有香烟的话,也能舒服一些。”
我立刻掏出烟递给了他。
“谢谢……”他看着我:“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顿了一下,他似乎想了想,艰难道:“还有……很抱歉我差点杀了你。”
仔细的看了他这么久,我终于看出了。这个黑人其实非常年轻,我怀疑他甚至可能都不到二十岁。虽然他看上去是那么冷酷,那么老练,但是他的脸庞,在洗去了油彩之后,显得很秀气,甚至带着一丝年轻人的稚嫩……这种生理上的年轻,和他脸上的那种成熟老练的气质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禁有些奇怪。
我一向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但就这么一个看上去甚至年纪比我还小,一身重伤的家伙,居然能在短短的片刻之间差点三次杀死了我……这样的一个家伙,实在不得不让我对他佩服。
“你为什么要杀困塔?”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平静,但是却摇摇头,没说话,然后低声问我:“我的那个同伴,死了?”
“死了。”我注意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的坚毅的眼神只是略微松动了一下,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怎么死的?枪决?还是被困塔喂了狮子?”年轻人忽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迟疑着看着他,不过在他的眼神很坚决,似乎一定要我说出来一般:“我……好吧,你知道‘库里卡卡’吧?”
“我知道。”年轻人点点头,面色如常:“是这样么?谢谢你告诉我。”
我略微有些惊讶,因为我见到的人,包括了困塔本人在内,还有他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凡是听到库里卡卡这个词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脸色有些惶恐和忌惮。偏偏这个年轻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看见他眼神虽然依旧明亮,但是神色却渐渐有些疲惫,于是道:“好了,你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和我的人说。”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年轻人随后果然找到了我的手下,却提出了一些奇怪的要求,因为之前我吩咐过,他有什么需求,只要不太过分,都尽量满足他。结果我的手下给他找来了一些在我们看来很奇怪的东西。
羽毛,油彩,炭笔……
就在我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再次去见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却看见他已经下床了。
房间里已经被他自己布置过了一番,墙壁上被他用炭笔画了很多奇怪的图案。我看出来仿佛是什么图腾之类的东西,然后这个年轻人,他脱去了上衣,只穿着一条裤子,自己的身上涂抹了很多油彩,也是组成了一些图案,而他的脸上也沾上了羽毛。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跪在地上,面对着墙壁上的图腾,双手张开闭着眼睛,口中大声的念着什么……他说的是土语。我听不懂,不过我看他脸上虔诚的表情,似乎是一种祷告仪式之类的活动吧。
我站在门口,看见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去,不过随后我看见这个黑人拿出了匕,飞快的割下了自己的一簇头,然后又用匕修掉了自己的一点指甲,最后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面前的一个盆里,拿出打火机烧成了灰烬。
他匍匐在地上,口中低声的念着土语,那些字节铿锵有力,我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也感受到了那种虔诚的味道。
最后,他终于结束了这一切,然后站了起来,看了门口的我一眼,没说什么,先是很从容的拿着毛巾抹去了脸上的油彩和羽毛,又收拾好了一切,甚至还把墙壁上的图腾都擦去了,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他身上的伤口又有些开裂,流了不少血。不过这家伙却神色从容,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我的名字叫做屠。”他看着我,神色之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哀伤:“我,还有你见到过了被困塔杀死的那个我的同伴。我们都是属于e.a.o的战斗成员。”看见我脸色茫然,他缓缓解释到:“e.a.o的全程是‘欧非雇用兵联合同盟’,是一家旗下有几十个雇佣兵组织的联盟公司。负责代理南欧北非还有东非的各种雇佣兵活动。我和我的同伴并不属于任何雇佣兵组织,我们是直接隶属联盟公司总部的战斗成员……我们的职责是,捍卫联盟的威严,如果公司旗下的哪个雇佣兵组织违背了联盟规定,或者说叛变等等,那么就由我们这些人出面,惩罚叛徒。”
我想了想,道:“哦?那你们为什么要杀困塔?”
“不,我没打算杀困塔。”屠摇头:“我刚才说了,我是隶联盟公司总部的战斗成员,我不是雇佣兵,联盟公司不会派我们出来做雇佣兵的工作,我们的任务是镇压那些反叛联盟的雇佣兵组织……我们是捍卫联盟的最后一枝王牌力量。至于你说的对困塔的刺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告诉了我:“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在困塔的矿场的暗杀,是我的那个同伴干的……事实上,他的身份和我一样,也是联盟公司的成员,不过他是德卡卡拉族的,他的部族正在被困塔屠杀。针对困塔的暗杀,是他私自的一种报仇行动的。他违背了公司条例,为了私人恩怨两次擅自行动刺杀困塔,其中一次差点成功,杀死了困塔手下的一名军方将领。而你看到的,是第二次暗杀了。他是不顾公司条例的私自行动,已经严重违背了联盟公司条例,所以……我并不是出来杀困塔的……我的任务其实是阻止我的同伴的违规行动。公司赋予我的权力,可以让我在必要的时候杀了他!”
我这才真的完全意外了:“你不是来杀困塔的?”
“不是。”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