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战舰合金建造的,”在跟随修道士们走入这个尖塔教堂的时候,珊多拉突然伸手摸了旁边的合金墙壁一下,低声说道,“而且没有再次熔炼的痕迹。”
我的脚步微微一顿,沉吟片刻后低声问道:“啥意思?”
珊多拉一个踉跄,然后狠命拧我腰肉:“这三个字需要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吗!”
我赶紧求饶:“咳咳,气氛需要,气氛需要。”
珊多拉哼了一声,四下张望着这个透露出各种违和感的尖塔建筑的内部,和任何曾见过的宗教建筑不一样,在这座巨大的尖塔里面,我们没有看到任何神像,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宗教壁画,甚至连个浮雕都没有,这里面的构造看着好像宇宙飞船内部,地面和墙壁上是光洁整齐的银灰色装甲板,偶尔能看到装甲板破损的地方,里面露出的是复杂的机械和管线结构,墙壁上镶嵌着小型全息投影装置,沿路我们看到了无数显示着复杂数据的悬浮屏幕,偶尔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黑袍修道士从走廊上一闪而过,每个人都忙碌的好像连抬头看看陌生人的时间都没有。
与其说这里是个本应该充满祥和气氛的大教堂,倒不如说这里更像个繁忙的星际指挥中心。
“可以确定了,这个所谓的教堂……不是他们在世界末日之后利用废墟里的材料修建的,”珊多拉接通了广域精神连接,“教堂外壳是战舰级的装甲合金一次建造,而不是回收来的废弃金属,教堂里面有三套巨大的控制系统,我还没有解析它的防火墙,但能初步判断这套系统和整个教堂都是一体的,这样的东西只有可能是世界末日之前就存在的,而且是当年旧帝国留下的完好无损的某样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恐怕我也说不清楚了,可能是个星港指挥中心,也可能是某个巨型战舰的舰桥。当年我们建造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飞船也是不少的。”
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珊多拉说的东西很令人在意,我不由对这个教堂多上了几分心。
约德看着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带着我们在这个巨大的尖塔里面走了好几分钟,他老人家都没有开一次口,就是沉默地在前面带路,我们和这个不熟悉的人之间当然也无话可说,然后我们自己之间的交流又多半建立在精神连接上,于是这一路可是走的相当沉闷,水银灯再次开始哈欠连天,无聊地拔着自己身上的羽毛玩,冰蒂斯则百无聊赖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要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分会,至于是什么分会就不用问了。毒岛冴子这个原本抱着好玩的心态跟过来的人类女孩则闷闷不乐地在我耳边嘀咕起来:“兄长,好像去异世界拯救世界也没什么意思吧?”
从一开始我们这个队伍大部分人的出发点就很有问题……
幸好,即使是再无聊的路途也有结束的时候,我们最终跟着约德七转八转地来到了不知道多少层的一个大厅,这个大厅应该位于尖塔中部的中轴线上,半径至少百米,而在大厅中央,还有一个圆柱形的房间,一圈墙壁将它从上到下和外界隔绝开来,仅仅从其所处位置上就不难看出这地方在整个教堂的特殊之处:中心中的中心。
其他几名黑袍修道士对约德鞠躬致意,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有中老年帅哥约德领着我们进入了这个圆柱形的房间。
“嗯?”
一进入房间,珊多拉就低声“嗯”了一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她对某样事物产生兴趣并开始飞快思考的前爪。
“好像咱家的司令室诶。”浅浅低声嘀咕了一句,林雪立刻予以纠正:“是指战中心吧?”,然后姐姐大人皱起了眉头:“我觉得像永恒级的舰桥——缩小版的。”,我想了想也加入讨论:“难道不像情报中心?你们看看这些屏幕。”
最后还是水银灯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嘛,看着跟泡泡的游戏机房似的。”
然后我们几个顿时大惭。
水银灯说的还真挺精确,或许是平常会被泡泡拖着打游戏看动漫导致,她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房间如同一个中央机房,但是和中央机房还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它最中间的不是水晶棱柱,而是一个圆形的平台,在圆形平台周围和房间的一圈合金墙壁上安放着大量数据终端,就连空气中也悬浮着很多正散发出微光的全息荧幕,这些不断闪烁的画面让这个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看着多少拥挤了一点——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们十几个一下子涌进来的缘故。
“好吧,现在可以说了,那个所谓的大主教是哪呢?”
见到约德将我们带到这样一个怎么看都跟教会不沾边的房间中,就连姐姐大人也忍不住有些奇怪,不由得出声问道。
约德除下了兜帽,露出一头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花白短发,加上那身黑色的长袍,整个人的形象看着如同一个正在自己的祈祷室中为弥撒做准备的基督教神父,他看了我们一眼,眼神中有什么东西终于得以确定的意味,然后点了点头:“如我猜测,你们来历果然可疑——假如是正常的公民,即使不认识我这张脸,在听到约德这个名字的时候,也不会记不起这个名字就是如今的大主教。”
我们几个顿时都愣神了。
冰蒂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拖长了音调斜眼看着那个中老年帅大爷:“哦——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耍我们是吧?”
“这么说可就有点严重了,”约德脸上没有一点尴尬的神色,面色如常地和冰蒂斯对视着,“我没有任何恶意,但我总要足够警惕,你们的出现实在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古代留下的知识,我有必要确认你们是不是要危害我的人民。”
“那现在你得到啥米结论了?我们是坏蛋不?”浅浅咋咋呼呼地向对方说道,这丫头看来有点生气,这真令人意外,我还以为她是个彻底的缺心眼儿呢。
“实话实说,我更加疑惑,我愈发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你们的存在意义了,你们显然对很多世间常识一无所知,浪费食物,肆意挥霍自己手中的古代遗物,不工作,而且穿着已经数百年未曾生产过的华贵衣物,”约德伸手在最近的一个数据终端上按了几秒钟,房间的地面上立刻隆起一些液态金属般的东西,并很快形成了许多硬邦邦的合金座椅,“请坐吧。”
对方很客气,我们也配合,纷纷落座,只有潘多拉和维斯卡显然对这些标准座椅的高度不太满意,一人抱了个炮弹壳出来在我腿边坐着,好像两只乖巧可爱的小猫一样,莉莉娜也爬不上椅子于是变出一大堆花藤做了个吊床在那享受,水银灯惯例坐在我肩膀上,伊尔森卡住了——他就不该穿那身倒霉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