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东门内,烈焰翻腾。
临时堆放在城中的各种物资,被大火所吞噬。冲天的火光,把苍穹照映的通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臭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儿,弥漫在城门上空,令人生出一种快窒息的感受。
一个八尺大汉,手持一杆长一长六尺,儿臂粗细的黑色长矛,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
他身上罩着一件黑色兕皮甲,头扎椎髻。黑亮的脸膛,在火光之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气,络腮短须赛似钢针一般,虎目圆睁,大声呼喊。长矛翻飞,如同蛟龙出海一般。呼呼的挂着风声,带起一道道光毫。寒光掠过,只见血肉横飞,残影飞出,带走一条条鲜活性命。
“巨野彭越在此,挡我者……死!”
随着一声巨雷般的咆哮,黑色长矛闪电般疾刺而出,将一名阻拦在大汉前方的军卒挑飞出去。
彭越厉声喊喝,一脸的狰狞,在火光中更显骇人杀气。
在他身后,七八十个青壮手持明晃晃利刃,如虎入羊群一般。守在东门的兵卒,虽然有心阻拦,可一来彭越等人出现的突然,二来大火熊熊,让众人心慌意乱,数百人竟被这七八十人迫的连连后退,转眼之间,就已经被那大汉带人冲上城楼,双方混战厮杀在一起,好不惨烈。
与此同时,又有三四十名青壮,在一个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的胡人带领下,朝着城门洞方向扑去。整个东门,喊杀声震天。只听得一声声凄厉的哀嚎,伴随兵器的碰撞上在空中回荡。
而城外的秦军,在大火出现的一刹那,也向平阳起了攻击。
东门外原本驻扎有七八百人,从理论上而言。足以顾及到整个城门。然而此时,却显得捉襟见肘。一方面被彭越等人缠住,另一方面又要阻止秦军的攻击。于是乎,整个东门乱成一团。
当李左车带人赶来地时候。东门地局势。已经难以控制。
“天亡我等。天亡我等!”
李左车在轻车之上。忍不住仰天长叹。局势到了这一步。如果不能重新控制住东门地话。平阳城破已无可挽回。可现在。内外交迫。平阳士卒被对方冲地七零八落。想要控制东门。又谈何容易?从西城调集人马?可问题在于。那西门之外。尚有一头老罴在虎视眈眈。
扭头看了一眼跟随在身后地百余名亲信。李左车一咬牙。抽出了宝剑。
事到如今。唯有死战!
“兄弟们。随我消灭秦狗。夺回东门!”
“杀秦狗子,杀秦狗子!”
士卒们举起兵器,高声呼号。
在动攻击的一刹那,李左车已跳下了轻车,同时对车上的老管家说:“管家,去通报偃公。请他集结城中大户私兵,前来增援……还有。留意西城外的秦军,尚有富平老罴虎视眈眈。
我带人设法稳定局势,混入城里的秦狗子不会太多,只要消灭了他们,城外秦军就难成大事。”
老管家脸色煞白,也顾不得客套了。
他点点头,“一切就拜托少君……”
说完,他驱车掉头,朝着田都大宅方向飞奔而去。
李左车用力吸一口气。心中苦笑一声:说不定,我李左车今夜就要丧命在这平阳城中了……
城头上,彭越面色狰狞。
长矛凶狠地把一个军官穿穿透,脑海中,却回响着数日前,刘阚的那一番话语。
这几年,彭越的日子过的很不错。
虽然没有机会和刘阚碰面,但是在审食其的建议之下,彭越把麾下的水匪带上了岸。组成一支护队。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只负责沛县到薛郡的护卫任务;到后来。护队地成员越来越多,人数几近千人,护送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红火。
有审食其特意的关照,特别是泗水花雕迁入蜀中之后,彭越地生意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兴隆。从蜀中运送出来的货物,会在邾县进行中转。彭越的护队,范围覆盖了大河以南几个郡县,如今在丘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说实话,彭越对目前的生活,十分的满意。
然而,数日前刘阚突然出现在丘里。
“如今天下方定,百废待兴……可是却有那不死心的人,在搞风搞雨,让世道不得安宁。秦法虽然严苛,但朝廷在用人方面,却是不论门第,不谈出身。比之那已经灭亡的六国来,我等黔,更有出头机会。老秦只论军功,以后若天下大定,想要赚取军功怕是更加困难。
小弟有一桩富贵,却不知彭兄你是否有兴趣?若是愿意,虽未必能出将入相,但几爵军功,想必不成问题。伯母生前,一直希望彭兄你能出人头地。眼下机会来了,只看彭兄可有胆量?”
黔,是老秦人对关东百姓的一个称呼。
黔,是黑色地意思。所以黔,也就是普通百姓的代名词。
彭越如今的确是不愁吃喝,在巨野泽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然则这人的,却是无穷无尽,有了钱,就希望有地位;有了地位,还想要再进一步。只是,对于一个普通百姓而言,彭越虽然有钱,却没有机会获取更高的地位和权力。刘阚这一番话,让彭越怦然心动。
长矛挑飞一名甲士,彭越暗道一声:又是一爵军功!
前方,就是千斤闸绞盘,只要升起千斤闸,城下那林能打开城门,这事情也就算大功告成。
想到这里,彭越更觉浑身有劲儿。
大吼一声,脚下健步如飞,长矛翻飞舞动,杀法更加凌厉。
李左车这时候已经稳定住了城下的局势。林等人被困在城门洞里,已经岌岌可危。
只需要将这城下的秦狗子干掉。而后腾出手再收拾城上的秦狗子。如此一来,东门局势足以稳定下来。不过,这些秦狗子也端的是悍勇,己方人数虽多,却一时间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希望田都得到消息之后,快点带人过来支援……
李左车心里想着。手上却不慢。闪过一柄长矛,脚下错步而动,手起剑落,将一人砍翻在地。
别看李左车文士出身,身手却是极为灵活,剑法不俗。
毕竟是武安君后人,虽然比不得祖父那般勇武,可也地确是下过一番狠功夫。这个时代的文士,大都是文武兼修。全不似后来的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李左车砍翻了一人之后,正要组织部下进行最后的攻击。这时候。只听嘎吱吱一阵响动。城门后的铁栅栏,缓缓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