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着指头算起来,刘阚为大秦效力,已经有七八年光景了。七八年的时间,足以让刘阚对大秦生出许多感情来。不可否认,大秦的铁血,大秦的强硬,大秦的法纪,让刘阚颇有好感。
从内心而言,刘阚也确不希望,大秦就此而亡。
“罢了赵高地符玺事,会由谁来接掌?”
百里术摇摇头,“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可以揣摩?依我看,这一次不仅仅是赵高要完,连小公子怕也要遭殃。我昨日偷听韩妃和小公主谈话,好像是准备回咸阳后。让小公子去五原历练。
唉,当年陛下让大公子去历练,又有谁能想到,小公子也会这般?
得了,我回去办事了……这海上的日子,着实难过。听人说,到天黑时。说不得会有风浪。
郎中你也多留心一些,别出了岔子。
还有一件事,你那侄儿……我总觉得很古怪,整天也不说话,抱着兵器蹲在楼舱口。挺吓人的。”
刘阚顺着百里术的目光看去,只见刘信一身盔甲,怀抱那支狼牙棒,静静地坐在楼舱旁边。
不由得轻轻摇头,刘阚叹了口气。
虽然刘信什么都没有说,刘阚隐隐约约的却猜到了他的心思。联想之前他在诸暨行营跟着赢果,又在苎罗山浣纱祠旁拼死血战……可这终究不太可能。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那小公主,又怎可能会喜欢上刘信这个傻小子?即便赢果喜欢,始皇帝也不可能同意这桩事情。
有心劝说,却又不知如何开
刘阚点点头,向百里术道了声谢,目送他离去之后,迈步走到了刘信跟前。
刘信扎着椎髻。一身兕袖铠,威风凛凛。
在他身旁坐下,刘阚轻轻推了刘信一下,“信,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有想!”
刘信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起话来瓮声瓮气。不过似乎有些羞涩,黑脸一红,低着头不看刘阚。
越是这样,刘阚就越能肯定。
“信,我这次回去,你娘和我说了,准备为你寻一门亲事。你喜欢甚模样的姑娘?等下次见你娘的时候,我也好回答。”
刘信顿时露出紧张之色。
半晌,他站起来,闷着声道:“我不要!”
说完这句话。他不等刘阚开口。掉头就走了。
这傻小子,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这倔性。还真让刘阚一点办法都没有!
傍晚时,果真如百里术所说,海上起了风浪。
风很大,浪很高!
海船不得已,在靠近琅琊台地一处岛屿停靠。驻守琅琊地官员,早已做好了准备。当船只一靠岸,立刻前来迎接。
始皇帝决定,就在琅琊台停靠一宿。
不过楼船嫔妃,却不许登岸,依旧驻留在船上。
到了后半夜,风刮得越来越大。海浪拍击礁岩,出轰隆隆震耳欲聋地声响。即使站在岸边,依旧能感受到那巨浪地威力。许多人都感到了一种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湮没在这巨响声中。
乌云密布,不见星辰。
嬴婴率人巡视了营地之后,刚准备回小帐,却见亲随走上前来禀报:“公子,刚才有人送来了一个匣子,说是要亲手交给公子。”
说着话,他递给嬴婴一个黑楠木匣。
嬴婴一怔,接过了匣子之后,下意识的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可留有姓名?”
“天太黑,那个人打着竹簦,看不清楚长相。把这匣子留下来就走了,还说会再来拜访公子。”
莫名其妙!
嬴婴眉头一拧,心说道:神神秘秘的,做个甚?看样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想到这里,他夹着木匣子就走进了小帐。
脱下了盔甲,有亲随奉上热水,擦了一把脸之后,又换上了一件干爽地衣服,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那个被他丢在书案上的匣子上。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人送过来的呢?嬴婴坐下来,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现这匣子,似乎是出自内廷。开阖处,还有一层火漆封着。
嬴婴想了想,双手又摩挲木匣片刻,一按盖子上的机括,只听喀吧一声,木盖弹开。
里面放着一卷竹简,看样子已经有些年月。除此之外,木匣子里面再也没有其他的事物。
嬴婴小心翼翼的把竹简拿起,就着昏暗地光,展了开来。
“臣缭叩王上……”
唔,是国尉尉僚的奏章。
嬴婴不由得好奇起来,顺着读下去。脸色原本很轻松,可渐渐的,却有些变了。许久之后,他将竹简重新卷起,放在木匣中收好,面颊微微的抽搐不停,眼中闪现出一抹骇人杀机。
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书案上。
嬴婴压抑着声音低吼道:“不报此仇,婴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