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广武城,可不是刘阚的那座广武城。
设置时间远比被广武城更久远,按照始皇帝当年的说法,勾注山下的这座广武城,叫做东广武。
不过由于战乱的原因,东广武早已经破败。
刘阚没有任何犹豫,当下让李成再辛苦一趟,回转霍人,转告涉间,“十日后,广武见!”
“主人,我和您一起去吧!”
薄女在出发的前夜,再次哀求刘阚。
“薄儿,你跟我去,有个甚用处?”
刘阚不由得笑了,“我又不是去观看歌舞,若是参加酒宴,我倒是可以带你过去。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家莫牵扯其中。你乖乖的给我待在这里,等事情妥当了,我们就要回转九原。”
薄女很担心,可又劝说不得刘阚。
于是从行囊中,取出了一件衣甲,递给了刘阚。
衣甲上,内嵌几十叶薄薄的铜片,正好护住要害部位。
“主人,那你穿上它。套在大袄里面,也不会太碍事……万一有什么危险,说不定能有作用。”
那铜片嵌在衣甲上,很均匀,也很平滑。
贴身穿好,没有半点不适之处。除了增添了些许份量之外,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刘阚笑着点点头,接过了衣甲之后,伸出手用力的揉了揉薄女的脑袋,然后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看着刘阚远去的背影,薄女站在城头上,有些心惊肉跳。
“薄儿,君侯此去,定然不会有事,你莫要太担心了!”
对于这个相貌并不出众,但气质却很清雅的女婢,钟离昧倒是颇为喜欢。
薄女轻声道:“钟离将军,我也知道主人此去不会有大碍。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昨天开始,右眼就一直在跳。”
“哪又如何?”
钟离昧不解的看着薄女。
“主人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右眼一个劲儿的跳,是不是要有灾事发生呢?”
“呃……这个……”
钟离昧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薄女。
这小丫头,似乎把君侯的每一句话,都奉若天命一般。
不过……
钟离昧的心里,也随着薄女这一番话,陡然生出了莫名的悸动。难道说,真的会有不测吗?
广武城,坐落在璩水之畔。
那营建于赵武灵王时期的古老城墙,如今业已经残破不堪。夯土垒砌的城墙,在岁月的腐蚀下,有一半已经塌陷了。昔年胡服骑射的痕迹,也在时间的冲刷下,有些模糊,甚至荡然无存。
两株有三百年历史的古柏,恍若广武城的卫士。
一南一北,矗立在河畔。当地人把这两株古柏,称之为柏门,也算是一个别有情趣的景致。
涉间没有带太多人马,除了李成蒯彻之外,还有几名亲信随行。
而刘阚呢,更是简单……他只带了屠屠一个人,出现在广武城外的柏门下。跳下马,将马缰绳和赤旗交给了屠屠,刘阚大步流星,走向涉间,“涉将军,河水一别,将军雄姿不减啊!”
涉间也迎了上来,“刘君侯,败军之将,何来雄姿之说?
倒是君侯夺取了河南地,果然神机妙算。这假途灭虢之计,实在是出乎了涉间的预料之外。”
两人把臂相视,突然间……都笑了。
随后,两人在柏门下,席地而坐。
蒯彻和李成,很自然的和屠屠站到了一起,在刘阚身后坐下。
而蒯彻则带着他的亲信,和刘阚面对面坐下。
“君侯……”
涉间刚要开口,不想却被刘阚拦住。
“涉将军,我这里有一封故人的书信,要转交给你。”
说着,刘阚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了涉间的面前,“您先看罢信,我们再接着商议事情。”
故人书信?
涉间实在是想不起来,刘阚麾下,有什么人和他算得上故人。
蒙疾蒙克?年纪太小了……涉间和蒙恬是一辈儿的人,蒙家兄弟,显然算不上他涉间的故人。
那么除了蒙家兄弟之外,刘阚阵营中,还有谁有资格,敢称是自己的故人?
好吧,就算是故人,凭一封书信,难不成就要让我交出兵权?这世上,哪有如此容易的事情?
涉间疑惑的看着刘阚,而刘阚却显得很轻松,笑呵呵的看着他。
信封上写着‘涉军侯启’的字样。涉间一蹙眉头,军侯?什么意思?这是谁写的呢?依稀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涉间取出书信,满怀疑惑的扫了一眼。可这一眼,却让他脸色大变。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眼睛发红,竟有泪光在闪动。
“国尉大人,尚安好否?”
涉间的亲信一听,都愣住了。
国尉?这可是早已经被废止的官职了……
刘阚说:“我出发的时候,公叔先生的身子骨不甚康健。不过我已经请名医调养,好转了许多。”
国尉,自然指的是公叔缭。
想当年,公叔缭在始皇帝身边时,曾执掌蓝田大营。而涉间,同样也是出自蓝田大营,甚至曾担任过公叔缭的护兵。从一个护兵,一直到今日的裨将军。但对于涉间而言,最难忘的时日,却是当年在蓝田大营中,执掌一曲之兵,接受公叔缭调教的岁月。没想到,公叔缭……
刘阚决定要和涉间谈判,自然需要妥善的准备。
他倒是不清楚公叔缭和涉间的关系,原本只是想借用公叔缭的名声,来稳定一下涉间的心。
可没想到,公叔缭竟然曾是涉间的上官,更有师生之谊。
刘阚之所以敢这么随便的过来和涉间谈判,公叔缭的书信,无疑占居了一个很大的因素。
涉间怀着激动的心情,读完了公叔缭的书信。
闭上眼,平息了内心中的激动之后,沉声道:“刘君侯,按道理说,有国尉大人的书信在,我本不该再有什么意见。可是,这毕竟是七万老秦锐士的生死大事,我想知道,君侯要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