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奕小手按在陈梓恒胸膛,怔住。她不懂,她的年纪和犯罪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
陈梓恒见她犹疑，眉心蹙起：“难道你还没成年？”
“我二十一岁了。你这是在变相夸我显小吗？”乔星奕眨了眨眼，长睫毛蝴蝶般美丽地扇动。
二十一岁。还好。
陈梓恒放松下来,后知后觉注意到此刻乔星奕的姿势。
她半俯在他身上，手正好压着他心口，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地震了下。
陈梓恒的眸光越来越沉，仿若无尽的星河，深不见底。
乔星奕被他这样的眼神包围，心跳越来越快,近乎跳出喉咙。
为了拯救自己的心脏，乔星奕弹开，毛巾甩向陈梓恒，一溜烟跑了。
看着乔星奕仓皇失措的背影,陈梓恒捏着毛巾,闭上眼叹息一声：“她怎么还在怕我。”
隔了好一会儿，乔星奕的小脑袋瓜探进来：“被子湿掉，你怎么睡。”
陈梓恒沉重的眼皮撑开：“我会看着办的。实在不行，忍一夜。”
“那怎么行。”乔星奕抱了自己粉粉的被子,给陈梓恒,“你用这个。”
“那你呢？”
“我还有睡袋。”贡献了被子，乔星奕笑盈盈地走出卧室，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开开心心，元气十足地钻进帐篷。
陈梓恒起身下床，把湿被子晾在床尾，打开空调，出卧室，走到帐篷旁，拍了拍：“客厅没空调，会冷。你睡卧室。”
乔星奕可爱地探出头：“可是你睡客厅也会冷的呀。”
陈梓恒沉默着回了卧室，调整床的位置，很快返回，跟乔星奕说：“你先出来。”
乔星奕慢慢吞吞往外挪。陈梓恒俯身，一把拎起她，把她放在不碍事的地方，然后拖出气垫，拖着帐篷，进卧室。
安置好帐篷，回来一手抓起气垫。
等他把一切弄好，乔星奕仍定在原地。
“可以进来了。”陈梓恒叫她。
乔星奕走到门口，脸上扬起甜甜的笑。
她的小城堡和陈梓恒的床并排放着，虽然拥挤，但十分温馨。
“这样我们就都不冷了。”
“你真好。”乔星奕冲进帐篷，雀跃地翻滚。
空调的暖风在吹，一点点驱走深秋的阴寒。
她还真是容易满足。
陈梓恒看着这样的乔星奕，绽出宠溺的笑。
“这么开心吗？”
乔星奕出来，扯陈梓恒的袖子把他扯进帐篷，按他躺下，自己也躺下，喜不自禁指着帐篷顶说：“你想象，现在我们在山上，头顶是无尽的繁星……”
乔星奕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星夜，和陈梓恒一起看星星。紧接着，又回到那个早晨，看云海日出。
陈梓恒偏头，凝视乔星奕。
乔星奕继续发散自己的幻想：“如果是在海边就更好了。天上是无尽的星，星星像钻石一样洒在幽碧的海，该多美。”
“想去海边？”陈梓恒说话，热气吹在她耳畔，她的发丝亦随之浮荡。
乔星奕的脸，因他的气息，忽热得发烫。
“想去的话，周末我可以带你去。”
顺便把车开回来。
“真的吗？”喜悦让乔星奕忘记了紧张，猛转头，鼻尖不经意间擦过陈梓恒的。
两人视线相对，同时凝固。
乔星奕的脸红成水煮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呼吸。
因为呼吸不畅，脸进一步越涨越红。
不想让陈梓恒发现窘状，乔星奕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往后撤。
陈梓恒注意到乔星奕的小动作，半抬起身，逼近她：“你到底在怕我什么？”
乔星奕把脸埋进气垫，糯糯地说：“我要睡觉了。”
陈梓恒躺下，身体的重量让气垫陷下去：“嗯。”
他闭上眼，缓过去一阵猛烈的晕眩后，离开帐篷。
乔星奕安静地等待，确认没了动静，她才钻出去，快速拿了睡袋，冲回来，拉上门帘，把自己裹进去。
“周末带你去海边，不要忘记。”
乔星奕正准备闭上眼睛，陈梓恒的声音传来。
“好。”乔星奕应。
她身体缩进睡袋，把头整个盖住，捂住嘴巴无声地笑。
去海边。陈梓恒带我去海边。
*
材料到，乔星奕的店铺开工装修。发黑的墙体重新粉刷，老化的线路全部换掉，门也得装新的。
装修工人们在忙碌，乔星奕站着多余，去了咖啡店。
崔樊瑞在做咖啡，说：“要不要来一杯？”
“我要拿铁。”
崔樊瑞道：“你那体格估计拿不动铁。”
乔星奕觉得崔樊瑞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送他一个白眼。
“我这是幽默，懂不懂。”
“你还是别幽默了。做自己就好。”乔星奕环顾一圈，“敏敏呢？”
“她说去什么机构咨询什么事情。”
“什么机构？什么事情？”
崔樊瑞开始打奶泡，蒸汽在加热牛奶的同时，让牛奶变得蓬松绵密：“不知道。”
“你也太不关心自己妹妹了。”
“小女生长大，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秘密，即使我问，她也不会告诉我。”打好的奶泡倒进咖啡，随着手腕轻轻摆动，勾出漂亮的叶子形状。
“没想到你还会拉花。”
崔樊瑞把咖啡推给乔星奕：“我不会拉花，只会拉……”
乔星奕打断崔樊瑞：“真的，你别再幽默了。”
乔星奕尝一口，比崔敏敏做的好喝。
崔樊瑞直接喝了一大口意式浓缩，醒神：“你上次说的，要找到自己独特的竞争力。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你想到什么了吗？”
崔樊瑞诚实地回答：“没有。”
“你呢？想到你服装店的竞争力了吗？”
“卖别人没有的。创新又好看的。所以一个服装品牌的灵魂是它的设计师，有什么样的设计师，就能做出什么样的衣服，像我喜欢的香奈儿的设计师卡尔……”
“香奈儿？”除了在电视上，崔樊瑞还是第一次从认识的人口中听见奢侈品牌名称，那些东西离他的生活太遥远。
乔星奕视线飘走，岔开话题：“今天天气不错。”
不知道周末天气如何。
乔星奕拿出手机，搜索。
阴天，降温。
“就不能晚两天在降温吗？”乔星奕嘟囔。
“你要出行？去哪儿？”
“不告诉你。”乔星奕收起手机。
“你们聊什么呢？”崔敏敏提着一袋零食回来，拿出一盒饼干分享给乔星奕。
崔樊瑞自始至终都不理解，为什么女生那么喜欢吃零食，有什么好吃的。酒不好喝吗？肉不好吃吗？干嘛要吃那个。
“给你发的工资，你不会都用来买零食吃了吧。”
“怎么可能。”崔敏敏把她大部分工资存起，用以实施她的计划。
两个小女生开始说悄悄话，大龄男青年崔樊瑞融入不进去，也不想融入，到门口抽烟。他烟一咬，若干女生看过来。
“老板好有味道。”
“什么味道？”
“成熟加文艺的味道。”
崔樊瑞和他的咖啡店，也算是大学城的一道风景。
乔星奕笑着追问崔敏敏：“说，你干什么去了？”
乔星奕以为崔敏敏感情有进展，约会去，谁知崔敏敏压着声音说：“我去报了一个咖啡师高级认证的课程。等我做的足够好，我就去参加世界咖啡师大赛。”
“你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去做这个。”
“先不让我哥知道。等我有资格参加大赛，再告诉他。”
乔星奕揽住崔敏敏的肩，鼓励她：“加油，你一定可以。”
崔敏敏问乔星奕：“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的梦想……”乔星奕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居然没有。
“你卖衣服，难道不想成立一个自己的品牌吗？”
“成立自己的品牌？”乔星奕呢喃着这几个字。
*
晚上陈梓恒回来，乔星奕刚洗完澡，毛巾盖在头顶。陈梓恒把她拉过来，俯身，视线和她平齐：“我看见服装店在装修。”顿了一下，说，“你有钱吗？”
乔星奕下意识想回答有，张开嘴，立刻改口：“没有。”
“那你这次借谁的钱？咖啡店老板？”
乔星奕骑虎难下，只好顺着他的话，似是而非地点了下头。他和崔樊瑞不熟，应该不会找崔樊瑞确认这种事。
陈梓恒直起身，拿出一张卡：“不用借别人的。我可以给你。”
乔星奕把卡推回去：“不用。”陈梓恒既当教授又兼职，赚的辛苦钱，她怎么忍心要。
陈梓恒面色变得阴沉：“借别人的，也不愿借我的？”
“不是。”
陈梓恒把卡塞进她掌心：“拿去。欠别人的还上，只欠我一个人就好。”说完，他边脱外套边走进卧室。
“密码是我的生日111616。”
“1116？不正好是周末吗？”
陈梓恒云淡风轻，点了下头。
“所以我正好可以陪你一起过生日。”乔星奕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陈梓恒身后。
“我不过生日。”
说着，陈梓恒往卫生间去，乔星奕依然跟着。
陈梓恒回眸，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我要洗澡，你打算跟进来看？”
乔星奕尴尬地后退。
陈梓恒反手关上门。
乔星奕无事可做，在卫生间门口转悠，思考陈梓恒生日，自己送什么礼物好。
想送他名贵的东西，可又不能以自己的名义，会穿帮。
如果他知道她有钱，估计会把她赶出去。
乔星奕犯难。
陈梓恒洗的很快，十分钟出来。睡衣扣子没扣满，胸口处半敞着。
乔星奕定住，看着他。一滴水晶莹一闪，顺着他的脖颈，滑进颈窝深处。
陈梓恒皱眉：“你一直站在门口，等我？”
“生日的事……”
“不用过。”陈梓恒把乔星奕的话拦腰截断。
“可是……”
“我去书房看书，你困了就休息。”
乔星奕没去睡觉，瘫在客厅的豆袋上，思索陈梓恒生日的事。她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又不知做什么好。
思考这种事格外催人入眠，尤其是躺着思考。
于是乔星奕思考着思考着，思考进梦里。
时间过了凌晨，陈梓恒倦了，搁下书，站起，展了展发紧的脖子。
一走出书房门，睡得香甜的乔星奕撞入眼眸。
陈梓恒踱到她身边，垂眸凝了她好一阵，俯身，抱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