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奕提起一口气：“我喜欢的是……”手机在衣服口袋突兀地震动起来,把乔星奕揪紧的小心脏惊地一颤。她张嘴,想继续说下去，可却再说不出口。
手机还在恼人地震，乔星奕低头,掏出手机，眼睛睁大，“我妈妈。”
“谁？”陈梓恒俯身，凑近她，灼人的热气洒在她侧耳。
乔星奕脸变得通红，握紧手机,一溜烟闪进卫生间。
啊，我该怎么办，差一点就说出口了，为什么说不出来。
乔星奕皱着小脸,懊丧地按下通话键,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手机另一端的刘玫说：“宝贝，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生病了？”
“没有。”乔星奕头靠在墙上，手指顺着瓷砖的边沿描画。
“我明天回去。”刘玫说。
乔星奕突然满血复活：“明天？不是说月底才回吗。”
“不想妈妈早回？”
“没有。我,我太惊喜了。”
“明天见,宝贝，早点休息，爱你。”
“我也爱你。”
母女俩互道晚安，挂断了电话。乔星奕头顶着墙,整个人垂头丧气的，动也不想动。
陈梓恒忍俊不禁。
原来她喜欢的是妈妈啊。
*
经过持续的发酵，安津大学最美老板娘这个词条从热门话题榜，爬上了热搜。
今天来的粉丝比昨天还多。
陈梓恒在楼上，亦能看见在乔星奕店门前排队的人群。
乔星奕既不想跟他们合照，又不想卖给他们衣服，跟他们说：“你们走吧，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乔星奕这话一出口，更让粉丝们觉得她清新脱俗，与众不同，纷纷发博：最美老板娘不想红，只想当个普通人。
于是又把她往热搜前端推了推。
队伍中的一个男粉丝喊：“老板娘，你的长相完全可以出道当明星，不要再卖衣服了，累死累活还赚不到几个钱。”
“卖衣服挺好的，我不想当明星。请你们不要再围观我，给我一些自己的生活空间。”
可不管乔星奕怎么说，粉丝们仍迟迟不愿离去。
下午，刘玫航班即将到达，乔星奕得赶去接机。粉丝们挤在店门前让她寸步难行，崔樊瑞和崔敏敏帮忙，才让她突出重围，坐上出租车。
太可怕了。
乔星奕到达机场，刘玫刚走出。母女俩开心地抱在一起。
刘玫拍怕女儿的后背，问她：“服装店经营地怎么样？”
“一言难尽。”
刘玫知道失火的事，抱紧女儿，安慰她：“别太烦心。就像我最开始跟你说的，能从失败中获取经验就够。”
李毅还没把这几天的事跟刘玫做汇报，不是他不汇报，是他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乔星奕也不懂，她眨了眨眼，对刘玫说：“没失败。我，莫名其妙红了。”
“红了？”
回家的车上，乔星奕给妈妈看关于她的微博。
刘玫仔仔细细地看，最后得出结论：“果然是新时代，长得漂亮，卖个衣服都能火。”她想了想，就商业方面给女儿提出建议，“你应该趁着这波热度，扩大店面，顺便创建自己的品牌。”
乔星奕不作声，她还没追到陈梓恒，这个穷还得继续装下去。
“需要资金，妈妈支持你，你不用害怕。”
乔星奕说：“妈妈，你别管了，我说过要靠自己。还有，李毅也不用让他继续跟着我，我很安全。”
刘玫正色：“不行。万一呢。”
妈妈语气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乔星奕只能另寻其他让李毅不再监视的方法。
近两个月没回家，乔星奕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浴缸中美美地泡了个澡。
洗完澡，钻进衣帽间，挑了件喜欢的连衣裙，穿在身上，飘到负一楼影视厅看电影。
刘玫也加入，母女俩放松地说说笑笑。
电影看完，乔星奕忽然想起一件事，跑回楼上，用手机发了条信息给陈梓恒：我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陈梓恒左等右等，不见乔星奕回来，还特地下楼看。她的店锁着。紧接着，收到她的短信。
大学城的街道空荡荡一片，一如他的心。
他有种预感，乔星奕要离开了。
她红了。以前他的对手可能是崔樊瑞或者杜秦宇，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她，喜欢她，她随时可以展翅高飞。
陈梓恒盯着乔星奕的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想问她有什么事，可敲出了那几个字，又很快删除。
乔星奕发完短信，下楼和妈妈继续看电影。
刘玫问她：“你急急忙忙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想起来窗户没关。”
“可以让佣人去关。”
乔星奕笑：“我可能最近习惯亲力亲为了。”
“我女儿真棒。别在外边住了，我不放心。”刘玫握住乔星奕的手，“对了，相亲的事，我跟你爸爸说了，你不想相。可你爸爸的主张是，看一眼而已，不会少块肉，看完如果不喜欢，不勉强。”
“可是我连看也不想去看嘛。”乔星奕摇动妈妈的手，撒娇。
“等到时候，你自己跟爸爸说吧。你们父女俩，一个比一个固执己见。”刘玫舟车劳顿，实在困倦，上楼休息去。
乔星奕又看了一会儿，才上楼睡觉，在她的大床上各种翻腾，翻腾累了，陷在一片柔软中，很快睡着。
然而，城市另一端的一间小房里，陈梓恒躺在窄床，难以入眠，一翻身，帐篷映入眼帘。房间里满是她的气息，却没了她的人。
她现在在哪，做着什么，他一概不知。
陈梓恒突然惊觉，他和她之间的联系不过是一个手机号码而已。如果她换掉，突然销声匿迹，那他可能再也找不到她。
陈梓恒翻身，不再看帐篷，好让自己停下无尽的遐思。
*
久违的舒适，让乔星奕睡得很沉，沈杰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把她叫醒。
到上班时间，沈杰去工作，但店门却关着，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乔星奕。
乔星奕说：“我很快过去。”
跟沈杰一起等待的，还有一众粉丝。
乔星奕出现的瞬间，粉丝们蜂拥而上，有拍照的，有拍视频的。
沈杰第一次见这架势，分开人群，护住乔星奕。乔星奕打开店门，走进去。粉丝们也一窝蜂尾随，把个十平的小店挤得满满当当。
乔星奕不胜其烦，再次跟他们说：“你们不要再来了，影响我正常做生意。”
粉丝们喊：“我们也可以买你的衣服啊。”
“不需要，你们走吧。”
他们哪里肯走。
坚持到中午，乔星奕把店门钥匙交给沈杰，小声跟他说：“估计我走了，他们就不会在这里纠缠。我躲几天，等热度下降我再回来。这段时间，你随意，不用太用心卖货。”
乔星奕的言下之意，不要给我赚钱，我不需要。
赚钱了还怎么装穷。
乔星奕一边往外挤，一边说着：“真的，别来了，我没什么值得你们喜欢的。”
粉丝们一阵大喊：“有。”
乔星奕走得实在艰难，沈杰去护她，好不容易走出店门，乔星奕停下。
陈梓恒迎面而来。
乔星奕朝他摆了下手，甜甜地打招呼：“陈教授。”
陈梓恒眼眸漆黑、深邃、又耐人寻味。
乔星奕仿佛明星般，被簇拥着，她想靠近陈梓恒，可是没办法，连想跟他说句话也不能。
陈梓恒默了片刻，问她：“你这是要去哪？”
乔星奕指了指周围的粉丝：“我得离开这。”
“我送你。”陈梓恒说。
“不，不用。”乔星奕语带紧张，她要回家，让他送，不就暴露，“你去忙吧。”
乔星奕继续往前挪，用极缓慢的速度，还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伸出手抓她。
陈梓恒实在看不下去，高大的身材强势分开人群，从身后护住乔星奕，锋利的眸环视一周，沉冷的声音道：“让开！”
吓得粉丝一个激灵，自觉退开。
“谁呀，这是。”
“刚才听老板娘喊他教授。”
“教授？有这么健硕的教授吗，肯定是保镖，别称是教授。”
其他人跟着附和：“嗯，有可能。”
因为有了“保镖”陈梓恒，乔星奕轻松地走出了街道。
陈梓恒再次确认：“不需要我送？”
乔星奕心虚地说：“真不用。”
陈梓恒帮她拦下辆出租车，像堵墙一样阻挡住粉丝们，让她顺利离开。
乔星奕扒着车窗，不住向陈梓恒招手。陈梓恒以为她在跟他告别，胸口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乔星奕挥手吸引着陈梓恒注意，在说：“我过段时间就回来，等我。”
*
没了乔星奕，仿佛一切都变得不对，陈梓恒的冷酷又增加了几分，吓得学生们退避三舍。
粉丝还在不断往服装店涌，每次都看不到乔星奕，结果失望离去。
杜秦宇看微博，无意中看到乔星奕爆红的消息，痞痞地咧开嘴角。
他也去了服装店，结果店里只有一个男生在看店。
他问：“老板娘呢？”
沈杰摇头：“不知道。”
杜秦宇笑笑，离去。
他每天会去一次，看乔星奕有没有回来。
刘玫见女儿放着服装店，不去经营，问她：“你不准备开了吗？既然如此，进公司吧。”
乔星奕赶紧说：“不是，要开的。我，我是在想要成立个怎样的品牌。”
“这样啊，那你好好想，有不懂的问我。”刘玫让佣人们竭力照顾好乔星奕的生活起居，好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创作。
乔星奕打过几次电话给陈梓恒，可陈梓恒都在忙，没接到。
陈梓恒用拼命工作的方式来占用掉自己所用的时间，好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深夜，忙完了一切，陈梓恒看见乔星奕的未接电话，丝毫没犹豫，回拨过去。
乔星奕睡得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唤醒。在陈梓恒准备挂断时，她接了起来，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传来：“喂？”
陈梓恒喉咙发紧，简单说：“是我。”
乔星奕认出陈梓恒的声音，坐起，轻揉睡眼：“陈教授。”
这个称呼不过几天没听到，再听到，竟让陈梓恒心颤。
“嗯。”
“你还没睡觉？”
“刚工作完。”
“这么晚还工作，太辛苦了。”
“还好。”顿了顿，陈梓恒问，“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乔星奕咯咯笑起来，“你猜？”
陈梓恒苦笑，他猜不出。他对她的了解，仅止于一个小小的服装店而已。她没钱，他给她的卡这段时间也没被用过，她能去哪。
乔星奕滑下床，踩过华丽的地毯走到窗边，抬头望天空，说：“陈教授你看，今天好多星星。”
陈梓恒矗立在路旁，脊背挺得笔直，举目看。
乔星奕说：“这样也算是我们第二次一起看星星了。”
“你还想去看星星吗？”
乔星奕点头，想起陈梓恒看不到她的动作，转而说：“想。”
“好，有机会我再带你去。”
“太棒了。陈教授对我最好。”乔星奕一声欢呼。
刘玫敲乔星奕的门：“宝贝，你还没睡觉吗？”
乔星奕回答：“要睡了。”她对陈梓恒说，“晚安，挂了。”
陈梓恒隐隐约约听到宝贝二字，是听错了吗？他疑惑。
*
又过了几天，沈杰跟乔星奕汇报，来得人越来越少，她也早不在热搜上，她才回来。
店里的货已经差不多卖光，沈杰问乔星奕：“是不是得进货。”
乔星奕哭笑不得：“不是让你别好好卖吗？”
不让卖货的老板，沈杰第一次见。那些来看乔星奕没看到的粉丝，有的相中了衣服，要买，他总不能不卖。
“对不起，我忘记。”当沈杰检讨自己时，他的家人给他打来电话。
沈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怎么会这样，需要多少钱？好。我知道了。别急。我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越听越觉出了事情，乔星奕问时，沈杰自尊心很强，只轻描淡写说家里出了点事。
乔星奕不好再问下去，根据他的工作表现说：“身为员工，你做了该做的事，你没错。我很感谢你如此尽心尽力，我会给你加薪的。”
“谢谢。”乔星奕随口的一句话，让沈杰变得激动，眼角淌下一行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乔星奕动容，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沈杰再坚强，也不过才十九岁，他再忍不住，把事情诉说给乔星奕。能说出来，他心里也好过些。
他家在山区，十分贫困。前几天，他爸爸上山去找野灵芝，想赚些外快，没想到，灵芝没找到，反而失足滚下山，摔成重伤。家里没钱治，还有弟弟妹妹需要养活，所以他的妈妈想放弃。
“不能放弃。”乔星奕拿出陈梓恒给她的卡，塞进沈杰手里，“给你爸爸治，就当我预付给你的工资。你慢慢还我。”
沈杰手在颤抖，泪眼婆娑：“我可能得还一辈子了。”
“说什么呢。不用你还一辈子。”乔星奕催促沈杰，“快给妈妈转钱，让她带你爸爸去好一点的医院。”
几分钟后，陈梓恒卡里被划出去二十万。
陈梓恒看着信息，手也在颤抖。虽然对他来说，二十万并不多，但却是个令他心痛的征兆，即乔星奕失踪近一个星期后，终于要卷着他的钱跑路了。
陈梓恒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落入了一个美丽的骗局。
等他忙完，回到家，嗅到了空气中的香甜气息。
是她。
下一秒，他看见乔星奕拎着一袋衣服，从卧室走出。
乔星奕一见陈梓恒，笑逐颜开：“陈教授，你回来了。”
陈梓恒一声不吭，迫近乔星奕，垂眸凝视她手中的袋子。取走他的钱，现在是要拿走自己所有的东西，远走高飞了吗？
乔星奕把衣服袋子藏在身后。衣服脏了，她自己不会洗，想拿去送洗，没想到正好让陈梓恒撞见。
乔星奕隐藏的这个动作，更加激怒了陈梓恒，他的手猛揽住乔星奕的腰，把她拉近自己：“把我骗的团团转，你很高兴是么？”
乔星奕惊讶，他的眼眸如烈焰般烧灼着她，让她无处遁形：“你，你都知道了。”
“我真傻，还一直帮你。给你钱，给你住的地方，结果引狼入室。”
“你听我解释。”
陈梓恒的手移到乔星奕后脑，倾身靠近她：“说，带着二十万，你想去哪里？”
乔星奕：“嗯？”
“还在装傻。难道钱不是你划走的？”
乔星奕把心放回肚子，还以为陈梓恒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原来是这二十万的事啊。她用习惯了陈梓恒的卡，拿出来就用了，没想那么多。她还他卡的时候，会全部补齐的。
“难道你想白白拿走别人的钱，而不付出些什么，这世界哪有那么好的事！”陈梓恒勾起乔星奕的下巴，拇指狠厉地碾过她的唇。
乔星奕本能意识到危险，眼前的陈梓恒变得很可怕，不是她所认识的陈梓恒。
“你喜欢床还是帐篷？对了，你喜欢帐篷。”话音未落，陈梓恒骤然扛起乔星奕。
乔星奕还来不及反应，已被摔进了帐篷。
紧接着，陈梓恒脱下外套，抛在地上。
乔星奕挣扎着坐起，连连后退：“陈教授，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变得不像你。不，你喝多时也不这样，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他。双胞胎？”
陈梓恒钳住乔星奕的脚腕，猛拉她过来，霸气凌人地倾覆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