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还是你

作者:青茶木

酒店的30层往上,每一层都是一套完整的豪华套房,占地两百余平,一梯一户。电梯也是专用直达,只限套房的房客乘坐。

“嘀!”

常舒把林永琛给他的金色房卡贴上读卡区,电梯自动识别到了34楼。随着直升电梯的飞速上升,他胸口的心脏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不知道林永琛会对安安做什么。照这人的脾气,绝对不会容忍他跟别人有孩子。即便他这个床伴已经在两年前退位让贤。

或许,在今早林永琛回酒店之后,他就应该赶紧带着安安离开。

房门是开着的。

常舒踏着无声的地毯进去,林永琛正站在窗户大开的阳台边,安安被他扶着坐在台边,尚且不知危险地在半空中挥手。

“呀——咿~~~”

“琛哥!”常舒吓得脸色惨白,像被抽干了血似的。

“来了?”林永琛还在逗孩子,宛如一头把婴儿含进嘴中的恶龙,慢条斯理地品尝着鲜肉的美味。

“便随坐吧。”

常舒哪里坐得下?看着安安悬在半空的腿,他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

“琛,琛哥,能不能把安安给我?”

林永琛的眼神一直在安安身上,中途没有一眼分神,只抽空似的回答常舒的问题:

“放心,你的孩子,我不会乱来。”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别人的就不一定了。”

若是放在从前,常舒断然会说,合约已经到期,既然床伴的位置后继有人,那他跟林永琛的关系也理所当然地到了头。平平静静,坦坦荡荡。

但现在,安安在那个混蛋手里,只要稍微一松手就可能从34楼掉下去,他不敢胡来。

“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当然。很多事情,小孩子不懂,只有大人能懂。只是,大人也是选择性地懂。”林永琛终于分出精力来,轻轻看了他一眼,“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的麻烦不少。”

他意指今天被汤宇找麻烦的事。

常舒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他知道林永琛的意思,这个人一向手腕强硬,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今天肯帮他收拾汤宇,断然也会从他身上收取报酬。

“今天的事,多谢琛哥帮忙。如,如果琛哥愿意......”他看着在窗外晃动双腿的安安,心里揪着疼,“我会倾尽所有来报答你,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当年,他落魄万分地向林永琛借钱,也是这么说的。

“是么?”林永琛低吟着问,如暗夜飘荡在乱葬岗的鬼呓。

“是......但是,安安是无辜的,能不能把他还给我?”

“我还没开条件,你倒等不及了?”

“不是的。”常舒眼中含泪,“琛哥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林永琛的眼神疲懒,透着对一切生物的厌倦与不耐烦。

“我,我不能说。”一旦说了,后半生就要跟这个恐怖的男人永远捆绑在一起,他不能说。

林永琛耷拉的眼皮一掀,“是么?”

他两手架在安安的腋下,慢吞吞地伸直手臂,让他整个身体都处于窗外。

“不要!”常舒下意识往前跑了两步,却在接到林永琛的眼刀之后,不得不停下脚步。

安安并未意识到危险,反而觉得飞在半空好玩,嘴里咿咿呀呀地喊:

“呀?吧——爸!呀呀?”

林永琛是一个恶魔,跟普遍意义上杀人如麻的恶魔不同——他不喜欢一刀把人杀死,而是喜欢慢慢折磨猎物。

对于常舒这样表面纤柔内心顽固的人,要想撬开那张嘴,他有的是办法。

那个3月的可怕的夜晚,常舒不愿,也不敢再想起。当时,已经分手三个月的他因为谈剧本被导演约到了酒吧,却无意间碰到了烂醉的林永琛。当时,林永琛捏着他的脸,几乎要将他的下巴整个都卸掉。

猛兽一样的男人抬起醉醺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又仿佛在盯着他的灵魂:

“你,害得我好找。”

他的衣服被撕碎,T恤的领口一直裂到肚脐,挣扎的手被破碎的袖子绑在头顶,他哭着喊了无数次“琛哥”才被松开。等他问酒店的服务生要了衣服,浑身颤抖着从那里离开时,已经是凌晨了。

林永琛当然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因为次日,选秀歌手张冉被拍到跟林永琛一同从酒店出来。显然,有人在他之后进入了那个房间。

有一句话,常舒一直奉为真理——文档删除,永远没有文档替换来得彻底。

他跟林永琛不相往来的最好的办法,不是他从他身边消失,而是他消失之后,有另一个人出现,将床伴这个位置进行文档替换。

“我不妨把话再说明白点儿。”林永琛沉下眉头,语气仍旧慵懒,但却让人听了脊背发凉。

“这个孩子叫常安,正如你说的,已经十个月了,没错。所以,你是前年三月怀上他的。照理来说,我们当时已经分开三个多月,这个孩子好像的确不该跟我有关系。可是巧得很,我突然想起那段时间,有一个晚上我过得很离奇......我跟一个人做了一整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是个我不认识的人。他说他叫张冉。但,那晚跟我上床的究竟是不是他,你,应该比我清楚。”

常舒如同受刑一般,听着他慢悠悠地说着当年的事。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包裹了起来,氧气陡然间都被抽走了似的,越来越稀薄。

林永桢看到他被逼的说不出来,并没有停手,反而把安安又往窗外递了几分:

“常舒,欺骗我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至此,常舒内心的最后一座堡垒终于被击垮,他崩溃地落泪,整个人摊在地板上,无力地抓着地毯,用怨恨到诅咒的语气嘶哑着说:

“是你的......安安是你的......你满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