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还是你

作者:青茶木

安安洗完澡之后很开心,他穿着小青蛙样式的连体睡衣,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四肢敞开地躺着,常舒用手指戳一下他的肚子,他立即就会发出咯咯的笑声。

父子俩玩了二十分钟,安安眨眼睛的速度越发慢了。常舒看了眼时间,八点半,孩子的确该睡了。于是他关了房间里的吊灯,只留一排昏暗却也足以照明的壁灯。

“要睡觉啦。”常舒把佣人刚才送来的婴儿被盖在他身上,轻轻拍打着他的小肚子,“爸爸哄安安睡觉好不好?”

“咿呀——呀!”

安安虽然脾气大,但也只限于肚子没填饱的时候,平时他很乖,不哭不闹,即便还不会说话,但他也经常对常舒咿咿呀呀地交流好长一段,根本闲不下来。现在常舒帮他盖被子,他也知道是要睡觉的意思了,于是对常舒说了好几句,似乎是在晚安,才慢慢在爸爸的细语中闭上了眼睛。

常舒看着儿子的睡颜,心里一时十分感慨,他轻轻在孩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怅然一叹:“安安,你一直这么开心该多好。”

累了一天,他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从行李箱里取出睡衣和内裤,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至于林永琛,从晚饭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人家大老板来去匆匆,断然不止这一处酒店金屋藏娇,至于有多少处,今晚要翻哪一处的牌子,他懒得去管。

“啪嗒。”

他推开浴室的门,一只脚刚踏进去就果断收了回来。

“砰!”

随后,是他猛然关门的撞击声——林永琛没走,而是在里面泡澡。

“哗——”

他听见一个庞大的物体从浴池里出来的声音,显然,刚才在闭目养神怪兽,要亲自来逮这只打扰他休息的小兔子了。恐惧感从身体的各个地方侵入,常舒抓着睡衣的手陡然收紧,拔腿就跑——

却被人从后拽住。

“常舒,我们谈谈。”

扣住他小臂的手掌灼热、濡湿,带着让人不敢违抗的力道。手上的水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袖子,水渍迅速朝四面蔓延开去,滚烫的温度穿破那一层单薄的衣料,针扎一般刺进他的皮肤。

“放手!”常舒挣了两下,无果。二人只一前一后地僵持着。

等回头看去,他才发现这人正□□,连浴巾都没裹。于是,即便再厌恶跟这人说话,此刻也不得不说了:

“你把衣服穿上。”

林永琛却没有理会他的话,仍旧重复那一句:“我们谈谈。”

常舒抽手的力度减了下去,因为那一刻,他突然从这个宛如恶魔的人身上看到一股隐约的——脆弱。

但下一刻,林永琛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只觉得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上前去,紧接着,浴室的门被“砰”地关上。

“唔!唔——”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唇就被林永琛牢牢封住。这人如水泥板的身体把他压在门板上,发狠地吮着他的唇。后脑勺被一只宽厚的手掌垫着,虽说这手是为了保护他,但,能够加深他们接吻的深度也的确是事实。

他的呼吸粗重,如靠近猎物的雄狮,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呼吸,都带着隐隐的咆哮。

“唔嗯——”

常舒拼命推拒他的肩膀,但这人当真如山丘一般,不懂分毫。到最后,推拒的手因为身体接近窒息而不得不变成求救式的捶打,他才终于被放开,重获空气。

“哈......哈......”

常舒猛然将脸侧过去,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们谈谈。”林永琛第三次说这句话。

浴室被浴池里的热水蒸得水汽腾腾,空气里似乎笼罩着一层轻纱,朦胧且带着一丝不真实。

常舒知道,今晚不谈,他是出不了浴室的门了。

“时间。”他无比精简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意思?”林永琛问。

“你不是要谈么?”常舒姑且平复了呼吸的频率,“我只想知道,你这次找我,想让我陪你多久?”

“我还没想好。”

“就是说,你什么时候腻了,我什么时候就可以走了是吗?行,不过钱要先给。两年前,我陪你三个月,你给了我一千万。这次,你打算开多少?”

只要开了一个数字,他就可以大体划分出时间。

但林永琛却没上当:“你想要多少?或者说,我可以按天付钱给你。”

“林总。”常舒专捡让他生气的字眼,“我不是男妓。”

“是你先开口提的钱。”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钱!”

“那是什么?剧本?地位?资源?”

林永琛不是一个愚钝的人,常舒这么明显的意图,他不会不知道。

既然装傻,就逼得他再次点明:

“时间。”他冷冷吐出这两个字,“两年前我走投无路来找你,是为了还债。但我现在无债可还,我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所以,即便你开再高的价,我也不会陪你很久。”

“你生了我的孩子,现在来跟我讲时间?常舒,你别告诉我,你孩子都愿意给我生,却不想承认你爱我?”

常舒只觉得他可笑:“我爱孩子,并不代表我要爱孩子的父亲。”

这句话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迎头刺进林永琛的心脏,让他一时之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

“时间!”常舒第三次说出这两个字,用尽了他最后的耐心。

林永琛撑着墙壁,抬眸,看着被他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的脆弱却无比坚毅的常舒,四目对视的那一刻,他的喉咙颤了一下,乃至说出来的话有点颤抖,显得很不自信:

“如果我说,我想你陪我一辈子,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淋浴头残留的水一滴一滴地往地上砸,响声清脆且卑微,似乎敲碎了谁的执着。

“我就是疯了......常舒,你害得我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