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浚闻言先是一怔,随机咬牙恨声道:“不错,杀吾母者,耶律伊逊也!”说话间,突然一把拔出腰刀,狠狠的劈在地上,厉声高呼道:“不杀耶律伊逊、张孝杰二贼,誓不为人!”
司马梦求是局外之人,一惊之下,心中便已有计议。当下一心想挑起辽国贵
族内讧,好让他们无力南顾,于是更是刻意的火上浇油,挑拨道:“只怕还另有一事,殿下不可不防!自古以来,母后惨死,太子能久居其位者,十中无一。殿下今日之事,若不早作决断,莫说报仇,只怕他日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浚如被冷水浇身,霍的站起身来,狠狠盯着司马梦求,狞声道:“马先
生有何良策告我?”
“当日耶律重元如何谋反?”司马梦求知此时不能有丝毫迟疑,当时直视他
目光,好不退缩的逼问道。
“以四百余人诱胁弩手攻击帷宫!”
“为何失败?”
“其军心不稳,临战动摇。”
“若不动摇,又当如何?”
“胜负难知!”
耶律浚此时已经知他话中之意,不由悚然一惊,已经动摇起来。
“今太子若亲率二百亲卫,以奔母丧之名,直取行宫。萧大人率亲军占据中
京,随后而至。举清君侧之名,纵不能一举而成大事,然耶律伊通、耶律孝杰不在话下。好过坐而待毙百倍!”司马梦求声色俱厉。
耶律浚迟疑道:“一切都没有准备。”
司马梦求听出他的犹豫,当下森然说道:“正是没有准备,才能事起突然。殿下与臣白衣而行,若能成功,则大事可定,效唐太宗故事,尊皇上为太上皇即可。若不成功,萧大人还控制中京,中京、西京、南京三道百姓皆知殿下之明、皇后之冤,民心岂不可用?”司马梦求到了这个时候,也已没有退路。
萧佑丹一直冷眼旁观,揣摩司马梦求的用心。他虽不能深信司马梦求,但知
此刻决断当速,否则必有后祸,细想司马梦求之言,似乎眼前形势的确可以一搏,否则岂容耶律伊逊返回中京,只怕便再没有任何机会。当下说道:“殿下现在总北南枢密院事,一道令书,臣可以控制中京,先将耶律伊逊等贼家人诛杀殆尽,使亲信者控制中京。然后遣亲信之大臣矫诏前往上京,二京在手,则朝中贵幸之家属尽在掌握之中。届时再下诏大敕,免税,以清君侧之名行大事,向天下白二贼之奸,皇后之冤,既便正面对决,也未必没有机会。
“只是奇袭行宫……”
“欲得奇功者,不可不冒奇险。何况当年耶律重元一击不中,尚可远走大漠,臣拼一己之力报殿下相遇之恩,敢以性命保殿下平安返回中京!”司马梦求慨声说到,他现在只求挑起辽国内乱,对耶律浚的生命安全,却是毫不在意。
耶律浚微一沉吟,随即紧握刀柄,断然说道:“事已如此,便冒一回险!—
—或者为人上人,或者死无葬身之所!”……
耶律洪基行宫所在,有近三万大军,附件的州县尚有两万骑军驻扎,随时策
应。自重元之乱后,若有人再想谋反,已是千难万难。
耶律浚精挑细选了两百名卫士,外着缟衣,内着软甲。距行宫二十里左右时,耶律浚留下了一百五十名卫士策应,自己只率着撒拨、司马梦求等五十名身怀短刃的卫士前往行宫。一路之上,想起无辜惨死的母后,耶律浚忍不住泪流满面,整只队伍都不停的低声哭泣着。
整个行宫的人都知道太子为何而来!
看着这些人人数不多,又没带兵器,自然没有任何人会不识相的出来阻拦。
这时激怒太子,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自然早有人报给大帐内的耶律洪基:“陛下,太子前来奔丧。”“让他去看
一眼他母后便是,朕就不见他了。”耶律洪基轻轻叹息一声,心中有几分黯然,他与萧观音,也有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年轻的时候,那个如观音般美貌的女子也是曾经得到过他的全心全意的宠爱的。
距耶律洪基的金帐不过两里。
耶律浚和他的属下都已下马,耶律孝杰与萧十三等一批侍卫将耶律浚拦住。
“太子殿下,陛下说不想见你。”耶律孝杰恭谨的语气后带着一丝嘲弄。
“我要见陛下!我要替我母后申冤!”耶律浚高声呼喊道。
耶律孝杰沉下脸,厉声喝道:“太子殿下,皇后是你的母亲,可是皇上才是
你的父亲!难道你要违抗圣旨不成?”
耶律浚幽幽的望着耶律孝杰,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奸人,难道要阻止我和
父皇相见不成?我是皇上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见皇上?”
耶律孝杰的目光中,似乎有无比同情,却只能无奈的望着耶律浚,假惺惺的劝慰道:“殿下,你应当冷静一点。你以后要绍继大统的,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为万民表率!”
耶律浚强行抑制自己的火气,忽然扬声吼道:“阿斯怜,你在哪里?你出来
替我禀报!”
萧十三走上一步,笑道:“殿下,阿斯怜不在这里。”
“谁说的?!”一个沉厚的声音从耶律孝杰等人的身后传来,萧忽古身披重
甲,大步走上前来。
耶律孝杰与萧十三都是一怔,回头望去。便在此时,司马梦求却忽然飞身上
马,拔出短刃,从耶律小姐身边掠过,只见刀锋一闪,一道献血喷洒而出。耶律孝杰当场毙命。司马梦求突起发难,便是耶律浚也史料不及,好在撒拨反映十分神速,见司马梦求动手,便也斜冲上前抢了萧十三的腰刀,一刀将其斩成两段。耶律浚再也没有犹豫的机会,长啸一声,纵身上马,率着众侍卫向金帐冲去。
萧呼古事先也毫不知情,夺过一匹马来,追上耶律浚,厉声问到:“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清君侧,替我母后报仇。”耶律浚侧首怒视着萧呼古,低声吼道:“阿斯怜,你去替我杀了耶律尹通……”
当侍卫惊慌失措的闯进帐中时,耶律洪基知道自己又一次面临一场叛乱,此
时外面的喧嚣与马蹄声,只有叛乱可以解释。“太子谋反,请陛下先离开此处。”侍卫们牵了马过来,慌乱的说道。耶律洪基被这消息完全的惊呆了,太子谋反?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养成了谋反的胆子?
“阿斯怜,萧十三!”耶律洪基怒吼道,“陛下,萧呼古与太子是同谋,萧
十三已经殉国了”侍卫们焦急万分。太子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一路工来,侍卫们军心极不稳固,他们不过出于本能在抵抗。
只有一部分最忠心的侍卫组成一道防线在距金帐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守卫——
他们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工来了。
“朕要去见见那个逆子”,耶律洪基并没有迟疑,就站起身来,大步走出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