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作者:阿越


  “将错就错?”

  “正是。晓胜军之事,深州之拱圣军才是症结所在。这数日间所议,拱圣军也

  是一块心病,如今正好一并去除。只须垂相给下官一纸之令,下官愿单骑北上,解

  此连环。”

  “如今拱圣军困守深州,实是如同鸡胁,下官以为本不当为一城一池之得失

  而乱大计。然若垂相以为深州不得不救,那倒不如便趁势而为。晓胜军与环州义勇

  既然已经北上冀州,下官愿至军中,请二军于葫卢河之阴盛陈疑兵,接应拱圣军突

  围。只要有宣台札子,下官亲至深州,姚武之必不能再持坚守之议。”

  “不可!”石越听到游师雄愿意亲自入深州令姚咒突围,不由得一犹豫,便听

  到折可适与仁多保忠、李祥皆是齐声反对。

  “垂相。”折可适朝着石越欠欠身,温声道:“深州万不可弃!”

  仁多保忠也道:“不错,深州万不可弃!”

  “为何?”石越见二人态度如此坚定,又看看李祥,虽不说话,显然也是同一

  意见,因问道:“深州虽然重要,但我大军尚未聚齐,只恐难以坚守。以大名府现

  有之兵,便倾巢北上,以己之短,攻敌所长,只怕难保万全一”

  “垂相说得极是。”和洗连忙表示赞同,一面吃惊的望了折可适一眼,“依托

  大名府防线之坚城要寨,诱敌深入,消耗辽人,再聚集大军,一鼓而歼之,乃是既

  成之策,不可轻易更改。”

  “和大人所言差矣。”仁多保忠不屑的看都不看和洗一眼,“兵无常势,水无

  常形,岂得固守一法?耶律信也是北朝名将,他为何便要来大名?”

  “守义公所言虽然有理,但苦在我军暂时难与契丹争锋。”游师雄委婉的反驳

  道。

  “话虽如此,然游大人徒知深州于我军是一块鸡胁,却不知深州于契丹,同样

  也是一块鸡胁!”仁多保忠讥讽道,“契丹多是马军,要的便是宽广空间,方能驰

  骋快意。深州一失,契丹往来南北,自界河至大名,全无限隔。耶律信若不来攻我

  大名府,我诸城之兵,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各路往来,除了束手兴叹,又能有何办

  法?如今难得契丹一心一意想要攻克深州,其数十万大军,局促于真定、深州、河

  间之间,这深州与大名防线,又有何区别?”

  “守义公说得极是。”折可适接过话来,笑道:“虽然深州不若大名府硫线坚

  固,离我军远而离辽国更近,但若非如此,耶律信又如何肯轻易将他的兵力耗在某

  座城池之下?总得让他看到这城池是不要付出过大代价便攻得下,又能有大挫我军

  锐气之类显而易见的好处,他才肯下本。”

  “折将军之意是把深州当成大名”游师雄略思忖了一下,面露难色,“只恐

  难以如意。以深州小城,姚武之再善战,契丹果然大举进攻,深州绝难坚守。”

  “那却未必。”折可适笑道,“事在人为。我大宋与辽国,战和百余年,近二

  十年来,又通使通商,前古未有,两朝互相了解之深,前史所无。况且辽主非庸

  主,辽将亦非庸将,若我辈些些风险亦不肯冒,只打自己的如意算盘一”

  “若有办法守得住深州,本相亦不愿意将大好河山,丢弃于辽人之手。”石越

  内心的天平,终于彻底的倾向一方。他心里是很明白的,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只

  能放弃深州,那便只能割尾求生。但是,他也已经敏锐的觉察到,朝野的舆论,已

  经将深州与拱圣军置于一个他丢不得的地步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便会下令死守

  深州,只不过,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保住深州而已。现在,显然折可适与仁多保

  忠都有方略。他便不愿意在大方针上再浪费时间。

  “本相也明白,两军交战,难免要冒险。不过,本相也绝不肯随随便便拿着千

  万将士的性命去冒险。”

  “垂相说得极是。”折可适马上接道:“下官以为,晓胜军与环州义勇既已北

  上,不论李直夫是何原因—此事他终究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国法军法不

  容—但如今是临战之时,亦要权变,宣台可向其下令,令其择机增援深州。同

  时,再遣神射军北上冀州,接应晓胜军。两军合兵一处,可战则战,不可战便退守

  冀州,辽军轻易也奈何不得。只要能牵制住一部分辽军,令其不能专心攻打深州

  又使深州知道援军近在咫尺,必能拼死守城,便有机会令深州守到我大军聚集之

  日。”~

  “垂相,下官愿意随神射军北上。”折可适话音刚落,仁多保忠马上向石越请

  战。

  石越知道仁多保忠此举不无私心,他这次来大名,带了次子与第四子前来,自

  然是想找机会给两个儿子立功,毕竟他的爵位只能由长子承嗣,但对此石越也是求

  之不得,当即应允:“若守义公去,本相无忧矣。”

  那边厢,游师雄见石越主意已决,亦不再坚持。和洗虽然心下不以为然,但听

  到是神射军北上,他也放下心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他轻松得太早了一点,石越马上便又问道:“不过一还有一事—倘若最

  终与辽人决战,要至深州一带,甚至更北,大名府诸军,便不能安守大名观战,契

  丹多马军,河朔军多步军,恐难当其锋一”

  “垂相放心。”和洗正要说话,折可适已先回道:“下官有一策,或可一

  试。”

  “哦?”不仅是石越,所有人皆有些意外折可适的回答。

  折可适看了一眼座中一直不曾说话的何去非,道:“昔者在朱仙镇时,便曾与

  何先生一道计议以步克骑之法,当时便想出一个法子,只是未有机会施行。”

  “如今契丹所恃者,不过是其有火炮之利,可破步兵大阵。下官等以为,若要

  对付火炮,便只有用火炮。契丹以火炮别为一阵,我军却可以火炮与步军为一阵。

  我军可制造一种战车,装载火炮于车上发射,布阵之时,便以此战车居前,长枪次

  之,弓弩手再次之一当日何先生曾画出战车与阵法图纸,下官录有复本一”

  石越心中大赞,但又有几分奇怪:“此策为何不曾上呈枢府?”

  折可适尴尬的笑了笑,“被枢府拒绝了。”

  石越大奇:“为何?”

  “布一阵,用火炮太多,朝廷一时没这许多火炮来装备诸军……”折可适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