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作者:阿越



  白天的苦战,对于辽军来说,相是栖大消耗。他们虽然放出了哨探,但是疲惫

  较之警惕更占据了上风,辽军的只肖探也只是抱着应付上司的态度巡逻着,田宗销一

  行很轻易的便避开了他们,甚至他们还发现了两拨辽军哨探找个草丛在呼呼大睡。

  但田宗销仍然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到了深州的南门之下。为防辽人夜

  袭,深州城墙卜倒是灯火通明,他们快接近城墙时,被城外的辽军发现,但这些辽

  军也只是稀稀拉拉的射了几箭,便放任着城上坠下吊渡,将他们接进城中。

  田宗销进城之后,守南城的几个校尉都围了过来,有人便忍不住试探着问起白

  天的战况。通过简短的交谈,田宗销很快就知道,白天在深州城也发生了恶战,姚

  咒几次试图冲出城去,里应外合,伯是拱圣军能战之兵已所剩无几,而辽军在城外

  留下了充足的兵力,结果几次冲锋都被辽军打了回来,反而又折损了两百余人。

  但田宗销却抿紧了嘴巴,绝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尽管是深夜,但田宗销回来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全城。下城不久,便是如

  今己是拱圣军第一营副都指挥使的刘延庆来迎接他,前往姚咒的帅府。

  第一营在田宗销出城时便只剩下夕昆余人而白天的作战中刘延庆新上任

  的这只部队又成为主力,与辽军几番死战,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八百人,营都指挥使

  还负了重伤,上任没几天,刘延庆便又接掌了第一营的指挥权。不知道是该喜还是

  该忧的刘延庆,心里面对于晓胜军的战况,是十分关心的。升官无疑是件喜事,但

  他打心眼里觉得拱圣军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损失了超过一半的兵员,蜗在深州这样

  的小城内,不可能有什么前景可言。

  惟一的希望就是援军。

  他很想直接问问田宗销,但是,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却已大不相同了。此前有人

  带进来几份报纸,刘延庆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事迹,还有枢府、宣台的褒奖—这

  些都让他的虚荣心膨胀到了极点,虽然略感可惜的是,他的恩人张癸在不久前中流

  箭死了,但是他又受到了姚咒的赏识。这种意想不到的际遇,让他变得谨言慎行。

  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刘延庆十分明白一个道理,福能从

  口入,祸亦能从口出。

  他宁可自己来观察—援军还给了田宗销三十名护!,这应该是一个好迹象。

  他认得这些护!是环州义勇,他早就听说过这些家伙中不少人喜欢在额头上刺青

  通行的图案是一面青铜面具。这三十人中,差不多有一半人的额头上,便绣了个那

  玩意。从这个细节,他能得到好几条信息:其一,西军来了:其二,形势有利于宋

  军—否则,没有人会愿意到一座必然被攻克的城中来。在刘延庆看来,环州义勇

  虽然威名素著,但毕竟是乌合之众。他从未想过,他们也会遵守、畏惧军法,何况

  是让人去送死一

  这让刘延庆安心不少。

  送田宗销回到帅府后,姚咒便摒开众人,单独听田宗销密报。刘延庆则给这些

  环州义勇张罗住处,他严厉的喝斥部下不得向环州义勇问东问西,自己也是绝口不

  多说半句。直到天色微明,帅府开始点卯,一宿未眠的刘延庆,又匆匆忙忙赶到姚

  咒的帅府。

  姚咒的帅府,此时已经换到了深州城中的一座小土地庙内,原来的拱圣军军部

  所在地、以及深州州衙,在此前辽军猛烈的攻击中,皆被辽军的抛石机、震天雷击

  毁。在持续的攻城作战中,原本不擅攻城的辽军也积累起了不少经验,每次以云梯

  蚁附攻城之前,他们会对主攻的城墙,集中抛石机、火炮、弓弩进行猛烈的打击

  这段时间对于守城的拱圣军来说,总是最难熬的,密如飞蝗的矢石从头上呼啸而

  过,城墙上的拱圣军,都只能把身子埋在女墙后面,稍不小心抬头,便是非死即

  伤。辽人甚至还学会了用抛石机发射震天雷—这些火器一旦碰巧落在城墙上,带

  来的便是巨大的伤亡。不过,在火炮的使用上,辽宋两国其实都面临着一个类似的

  问题,他们缺少大量具备几何学等相关知识的炮手,双方的精英都清楚的知道火炮

  的角度与射击距离的关系,但要培训一批懂得利用简易工具进行计算的炮手,在当

  时的条件下,却并非易事。炮手们主要是依靠经验,有时则干脆采用平射的方式

  比如在城外垒一座与深州城墙同高的炮台—这是花了一段时间,辽军才想到的办

  法—虽然这有点费时费力,但毕竟能大幅度的提高射击的精确度。而此前,因为

  操作抛石机与火炮的工匠大多经验不足,时常测不准距离,辽军经常将炮石打进城

  中,深州城内的许多房屋,都遭损坏。姚咒此前的帅府,便是毁于这种“流炮”。

  但在此时,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对于拱圣军军部每日的点卯来说,也显得过于

  宽敞了。

  无论是出击、守城,姚咒都以严酷的军法要求他的校尉们身先士卒,这的确是

  维持着拱圣军士气在重大伤亡之下亦不至于溃散的重要原因,但它带来的直接后果

  便是,拱圣军的将校伤亡比相远高于普通的士兵,当六月二十七日的卯时,刘延庆

  来到拱圣军军部之时,他已经是拱圣军屈指可数的几个阶级较高的将领之一了。

  军副都指挥使重伤:护军虞侯战死:战前的五个营都指挥使,如今只有姚古还

  活着,此时各营的主将,大多资历也不比刘延庆高多少,要么是战前各营的副将

  要么是军行军参军。而他们统率的兵马,其实也不过区区数百人—几天前,姚咒

  便重新调整了各营的编制兵马,每营多不过九百人,少则只有五六百人。

  如今深州城内兵力最多的,反倒是宣节校尉李浑的“深州兵”。他奉姚咒之

  命,以拱圣军“军行军参军”的名义,与深州知州一道,在城中募集勇壮,训练乡

  兵。因姚咒不断放出风声,声称城破之后,契丹必定屠城,故此城中百姓大多自认

  必无生理,只能拼死守城,因此李浑手下反倒有数千之众,虽然绝无野战之能,但

  协助拱圣军守城,倒也是一只重要的力量。

  五个营的主将,加上田宗销、李浑,区区七人,便是如今拱圣军军部每日要点

  卯的全部将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