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作者:阿越



  道放声大哭,韩维与范纯仁对视一眼,韩维上前一步,拉起韩忠彦,道:“参政且

  不忙哭。”

  范纯仁也点头道:“国家多难,吾辈备位宰辅,当尽大忠。”

  韩忠彦被韩维拉了起来,神形惨然,道:“某方寸已乱,但听二公主张。”

  韩维看看范纯仁,又看看韩忠彦,沉声道:“吾等当先见官家。”

  赵煦在高太后的床前,哭得痛心彻肺,直到候在殿外的李舜举与庞天寿进来

  向他察报三位宰臣在外面求见,他才止住眼泪,宣三人进来。韩维、范纯仁、韩忠

  彦进到殿中,望见帷握后高太后的遗体,都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赵煦看着三人

  又看看高太后,悲拗难抑,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李舜举是极有十意的人,他眼见赵煦如此,生怕他哭坏了身子,便悄悄请来清

  河,好说歹说,将赵煦劝出殿中,移到保慈宫的偏殿坐下。韩维三人也跟到偏殿

  赵煦赐了座位,三人坐下,默然许久,见赵煦仍在流泪,韩维乃是首相,便先开口

  劝道:“官家身系天下之重,虽然孝心动天,然还请节哀顺便才是。”

  赵煦抹了一把眼泪,抬头望着韩维。他心里头感觉空空荡荡的,仿佛突然间少

  了点什么,却又无处诉说,正要迁怒他人尸这时听韩维劝说,心中十分不耐,但他

  毕竟也已经十六岁,知道自己根基未稳,便有再多不满,即位之初,亦须笼络宰

  辅,否则不免“天下失望”,对他执政大为不利,因此,看了韩维半晌,又低下头

  去,轻声道:“联知道了。”

  韩维又说道:“方今国家多难,北虏背信,犯我疆土,兵戈未消,太皇太后又

  龙驭宾天,国家不幸,莫过于此。然此亦上天之所以欲降大任于陛下也,务请陛下

  振作,奋发图强,勤政爱民,则太皇太后在天有灵,亦可安慰。官家痛失至亲,心

  中悲痛,臣等感同身受,然太皇太后身后之事,犹须请官家示下一”

  “娘娘身后之事,还须垂相、枢使、参政商议之后,联再定夺。”赵煦摇摇

  头,又道:“祖宗之法,娘娘大行,联当守孝三年,以尽人伦一”

  “官家孝行,感天动地。”韩维心里对皇帝的这个表态,十分满意,但他自然

  不能当真让皇帝守孝三年,“只是如今乃国家多事之秋,官家身系天下之重,只能

  尽大忠,行大孝。昔日晋文公故世,秦师趁机伐郑,晋襄公墨维治事,大败秦师

  从此巩固晋文之霸业,后世以晋襄公为真孝者。陛下当法晋襄公,知人善用,驱除

  契丹,此亦太皇太后之所以寄望于陛下者!”

  赵煦又哭了起来,抹着眼泪,泣道:“联方寸全乱,但听垂相安排。”

  但在这一刻,他的眼泪,却已经不是悲伤,而只不付是消戏。他心里还留着对

  高太后的怀念,但是,这些约定俗成的戏码,他演起来,也毫不生疏。

  稍早,七月七日凌晨,深州。大雨法沱。

  自七月五日城破,深州又苟延残喘了一日一夜。

  这并非是因为拱圣军如何坚韧,实际上,经历过七月五日的血战,深州的军

  民,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重兵方阵与守城最大的区别,就是城墙这种永久坚固工

  事,能够最大幅度的节省士兵的体力。在敌人进攻被打退后,城墙上的士兵可以抓

  住空隙休息一会,但对于重兵方阵来说,这是不可能的。阵形上出现任何的松懈

  结果就是整支部队的灾难。列阵与敌人苦战一天与坚守城墙一天,士兵的辛苦程

  度,有着天壤之别。

  七月五日的晚上,深州的宋军便已经体力透支,这时只要有一支辽军突袭一

  次,便可能造成宋军的崩溃。但是,辽军也累了,韩宝与萧岚为了防止黄雀在后

  不愿意冒险让士兵们无节制的消耗体力。以防万一次日还要与西边的那支神秘宋军

  恶战。

  而七月六日,当韩宝准备一举击破拱圣军的时候,却又面临了意外的变化。

  耶律薛禅突然来报,他的西方出现大量的烟尘与旗帜。没多久,韩宝又接到报

  告:有数百骑穿着契丹宫!骑军服饰的军队向耶律薛禅那里仓皇逃来,耶律薛禅派

  出数百骑前去接应,结果遭到突袭,双方一阵混战,各死伤了十余人,那支假冒宫

  分军的军队,才悻悻而退。

  但韩宝仍然不敢大意,留下萧岚指挥部族属**与汉军攻城,自己带走了全部

  的宫分军,前去增援耶律薛禅,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不过是宋军的疑兵之计。萧

  吼率队抓获几个束鹿的契丹溃兵—这几人曾随慕容提婆在晏城大战,韩宝这才知

  道宋军不过数百骑而已。他恼羞成怒,一面令韩敌猎率数百骑回静安,通报萧岚

  自己则亲率主力,前去夺回束鹿。

  韩宝久历戎行,知道拱圣军已不足惧,只要稳定诸部族属**之军心,以萧岚

  的兵力,夺取深州易如反掌,因此才如此安排。

  但是,他料不到七月六日的中午开始,深州竟突然下起雨来。

  这场雨实是难说是好是坏,在得知辽军大举来攻之后,姚雄、任刚中知道寡不

  敌众,束鹿城垣最多防防山贼,无法对抗契丹大军,立即弃城而走,临走之前,二

  人放火焚烧束鹿积蓄,不料一场大雨突然淋下来,束鹿积蓄,十停中没烧了二停

  大火便被烧灭。二人无法可想,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些积蓄,又落到韩宝手中。

  而大雨也耽搁了韩宝的行军速度,虽然他兵不血刃,夺回束鹿,还出乎意料的

  抢回了大部分积蓄,但他到达束鹿之时,天色已晚,只能下令全军便在束鹿休息一

  晚。而对深州城的萧岚来说,虽然韩敌猎带回来的消息稳定了军心,但他鹰下诸

  军,全都不习雨战,在发动试探性的小规模攻击被打退后罗只得仍旧围住深州,等

  待天气放晴,再行攻城。

  但对姚咒来说,这却无异于一场救命雨。

  虽然北城的小土墙被雨水一冲刷,便已经出现滑塌,但这种土墙,原本也就只

  能挡挡弓箭,总不能对它期待过多。而这场大雨,却是让姚咒与深州的宋军,赢得

  难得的喘息之机。

  利用这场大雨,他重整了鹰下的军队。包括身负轻伤的在内,还能够骑马作战

  的,只余下了拱圣军六百余人,深州巡检、百姓两百余人,加在一起,不到九百

  人。除此以外,便是五六千名残兵伤兵—这其中包括了半数的巡检、参战的深州